整個房間裡除了顧修,的確什麼也沒有,但又處處透著古怪。
——這個房間裡存在著他看不見的東西。
這個念頭産生的瞬間,陸時琛腦中迅速閃過幾個畫面——比如他在路燈旁擁抱親吻顧修的那晚,彷彿有什麼礙事的東西如影隨形,狗皮膏藥似的黏在顧修身邊,打擾他們二人溫存。
陸時琛堂堂一個大集團董事長,晉江小說裡得天獨厚的主角攻,他的直覺和判斷力何其敏銳。
更多的記憶碎片也漸漸串聯起來。
他第一次覺得顧修與以往不同,是在三個月前的例會上。
顧修趴在桌上睡著了,就如他記憶裡那般懶散,沒規矩沒禮貌,被他警告之後,拿上手機起身就走。
然後是在衛生間,他聽到顧修打電話,近距離看清那張搽脂抹粉的臉。
那是一種,濃妝豔抹也遮掩不住的氣質。
源自那雙明亮的黑色眼睛。
從那天開始,他感覺顧修不同了。
喉結上淡褐色的小痣,隨著精神狀態切換單雙的眼皮,身上又甜又酥的堅果味道,不加掩飾的小心思。饒是壞心眼的假笑也俊美迷人。
回想起那些微末瑣事,陸時琛嘴角浮上一抹情不自禁的笑意。
可是。
“……要不等做完任務就直接離開吧?”
這句話強硬地擠入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整夜不得安寧。
做了一晚上的夢,顧修也睡得不踏實。清晨,顧修迷迷糊糊地被陽光照醒了。
他撐開惺忪的睡眼,清晰無比地看到了坐在他床邊的人,他一個激靈,迅速坐了起來。
陸時琛反倒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說:“不用在意我,睡吧。我馬上要出門了。”
顧修:“你……我……”
“睡吧。”
顧修重新睡下,眼睛仍盯著床邊的人。與其說是警惕,更像是不理解。
陸時琛給他掖被子,見他不睡,便多說了幾句:“我會好好照顧你,愛護你,一輩子。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所以別離開我,好嗎?”
一輩子,多漫長多沉重的許諾。可顧修在這個世界的“一輩子”,大概只剩下一個多月了。
他眼神閃爍,沒有直面回答。
他大可以恣意放縱自己的身體,像那些快穿局同事一樣無度縱欲。可要將這些事全當成遊戲,將身體與情感割捨開,談何容易。
陸時琛無知無覺,細致地給他撥開黏在臉頰額頭的亂發,把亂跑的枕頭拉到正確的位置,最後又虛托住他的臉頰,輕輕摸了摸。
顧修輕嘆一口氣,腦袋裡還殘存著昨晚變成小鳥的夢境,飛了一整晚,最後被陸時琛捉住關進籠子裡。睡了跟沒睡一樣,大腦既累且沉。
他忽又想起榜一大哥告訴他,活在當下。
至少此時此刻,所有小說裡虛無縹緲的文字描述,都是真實的。
頰邊的大手柔軟踏實,源源不斷散發熱度,但動作太輕了,虛虛地碰著,他幹脆將自己的臉頰嚴實地貼上去,一閉眼就睡了。像倦鳥歸巢一般安心。
陸時琛低沉磁性的聲音落下:“乖,睡吧。”
等他睡了,那雙溫潤如水的灰眸,頃刻凝結成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原:“顧修,不準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2024年最後一天啦,前100評論發小紅包,祝大家新年快樂[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