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不該忘性如此之大,可記憶就是模糊得如同蒙了一層灰色的霧靄,他覺得自己沒有和顧修這樣一起看過電視,更沒有如此親密依偎在一起。
顧修現在的親近令他不自在極了,可違和的是,他又那樣懷念,寧願心亂如麻,也捨不得將人推開。
顧修今天起了個大早又下廚做早餐,舒舒服服地靠到男人肩頭,聞著他身上舒心的木香,不由得眼皮打架,困得聲音都懶懶的,綿綿的。
“九叔……”顧修的聲音像是貼著肩膀從骨頭裡傳過來的,“我們這樣好像真正的家人了哎。”
陸時琛眼簾微垂,眼底藏著壓抑的情緒,輕“嗯”一聲。
顧修靠著他的肩膀還不夠,為了尋找更舒服的姿勢,又來回蹭了好幾下。
陸時琛的呼吸和心跳一起停了。
說是家人,但其實,明顯更像新婚的丈夫和小妻子。
這個驚世駭俗的念頭不受控制地生根發芽,猛然拔地而起,嚇得陸時琛心跳一停。
他矛盾極了,又捨不得就此將之斬除,任由不切實際的幻想蓬勃生長,填滿他所謂理智的大腦。
然而,顧修接下來的話就像一把銳利匕首,猛地戳破他美好的幻夢,顧修說:“九叔,等我以後和別人戀愛結婚,就沒有這樣和你一起吃早餐、看電視的機會了。”
陸時琛向來古井無波的眼裡像颳起了一場暴雪。
“我……”他喉嚨滾動,擠出一個字。
顧修突然起身,同時開口打斷了他:“對了,我還給你磨了咖啡,我去拿過來。”
“……”
顧修去拿來熱咖啡,遞給陸時琛,看著他抿了一口,問他:“我沒嘗味道,苦不苦?”
那可真是太苦了。
陸時琛心裡最誠實的聲音如是說道。
顧修剛才的話讓他不自禁去設想顧修以後和別人戀愛結婚的可能性,咖啡才輕抿了一口,他的五髒六腑都變得苦澀難言,彷彿被泡進密封的中藥罐子裡,既冒苦水,又冒酸水。
他看著顧修的眼睛,過了幾秒才開口,簡短兩個字,聲音卻比放了幾年的咖啡粉更澀,心裡百轉千回,他卻只能評價這杯已經嘗不出味道的咖啡:“不苦。”
顧修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你應該說苦。”
陸時琛再嘗了一口,順從地改口:“嗯……的確不怎麼甜。沒加糖嗎?”
顧修卻沒有回答,安安靜靜的。直到他抬起頭,望向身後的少年。
顧修站在沙發後方,雙手撐著沙發靠背,微微低頭。
慢慢地,顧修俯身下來,一點一點靠近,將無形的空氣壓縮成緊繃的弓弦,絲絲如縷,緊緊纏繞陸時琛胸口裡那顆震顫的心髒。
然後毫無徵兆地,
蜻蜓點水般,飛快的一吻,在陸時琛唇邊掠過去。
眼睛彎彎的少年,笑得狡黠又靈動,活像只偷吃種子的小鳥。
“嘿嘿,這樣就不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九叔:揚眉吐氣了[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