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叫了好幾次,浴室裡的顧修也沒有給出回應。
咔噠。
一陣淡淡的林木氣息融進熱騰騰的水霧裡,悄無聲息地滲透,一縷一縷纏上顧修的身體,最後鑽入鼻腔,他猛然反應過來。
007的反應比他還慢一拍,“咻”地鑽回他識海。
衛浴間幹濕分離,淋浴區在最內部,由一扇頂天立地的玻璃牆擋水。
玻璃牆蒙上濕潤的水霧,只依稀可見外面綽約的黑色身影。
顧修嚇了一跳,關掉水:“靳總?”
靳沉寒停住腳步,隔著那面隱隱約約的玻璃與他對話:“抱歉。你洗了一個小時了,我在門外喊你一直沒反應,我有點擔心,就擅自進來了。”
“唔……沒事。”顧修抓了抓濕噠噠的頭發,“沒事的靳總,我出神想事呢,沒聽到你喊我,你突然進來我有點嚇到了。”
靳沉寒很是坦然,繼續下一個話題:“不好意思……那你洗完了嗎?”
顧修:“嗯,洗完了。”
“喏,浴巾。”靳沉寒去拿了置物架上的浴巾,人還在玻璃門外,手卻伸了進去,自然地遞浴巾。
顧修反倒有些不自在,往後退了點,把手伸到最長接走浴巾。
靳沉寒則熟練地呼叫精神力,在一些不太光鮮、不太道德的偷窺事上。
玻璃牆上自帶水紋,光線可以毫無阻攔地穿透,景物卻有種朦朧綽約的美感。再加上水霧彌漫,玻璃上能映出的人影就只剩下一個大體的輪廓。
饒是如此,渾身赤裸的顧修仍不甚自在,揹著身,偏著頭回上司的話。後背肌群形似山丘,中間一條峽谷容納水流,那風景倒也優美迷人。
靳沉寒五感全開,透過礙事的水紋玻璃,將所有他渴望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資訊素不要命地在浴室裡擴散,忽然,鼻腔一熱。
他擦了擦,低下頭一看,指尖一抹濃稠的猩紅。
一滴又一滴,濕熱滾燙的血液,源源不絕自鼻腔淌出、滴落。
他經歷過無數次發情期和精神力紊亂的折磨,卻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鼻血狂流的狀況。
像是得了什麼絕症。
這下他終於理解了侯醫生經常看著他的那種,彷彿看將死之人的憐憫眼神。
他一時怔忪,玻璃牆內的顧修突然轉身過來,喊了一聲:“靳總?”
他趕緊抽了兩張紙,暫且堵住洶湧如噴的鼻血。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說。”靳沉寒清了清嗓子,快速道,“下週我要去h市出差,你和我一起去吧。陪我參加一場聚會,陪我見幾個合作夥伴……”
顧修默默地聽著,一邊圍浴巾。半遮半掩,又是另一種賞心悅目的滋味。
“咳咳咳。”
靳沉寒說多了話,不小心被倒灌的鼻血嗆到,咳嗽不止。
但又不敢咳得太厲害,唯恐堵住鼻孔的紙巾噴出。
“靳總!你還好吧?”
顧修急得從玻璃後走出來,全身上下就圍了一條浴巾。
“沒事,”靳沉寒死死捂住口鼻,嗓音發悶,“只是使用抑制劑的副作用,休息一會兒就好。”
“那剛才說的出差……”
“你和我一起去,可以嗎?”
身體不適至此仍要堅持出差,作為他的秘書,顧修當然苦惱,卻也只能無奈地說:“好,我知道了。您先止住鼻血,快別說話了!”
在apha關切的聲音和甜軟的資訊素裡,靳沉寒嗯聲,結果不小心咕嚕吞了一口血,卻只覺那鐵鏽味的血都是甜的。
他好像真的病得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