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川默默觀察,眼見秦淳拎著外賣袋進入住院部,他也加快腳步跟了進去。
醫院大廳更是誇張,潔白無瑕,高高的玻璃穹頂遙不可及,令第一次到來的人不免頭暈目眩。
光是能看到的扶梯就有四部,肯定還有他沒看到的直升梯,而秦淳已經不見了蹤影。
陳北川眉頭緊皺,顧修今天一大早跑過來要追他,死皮賴臉纏了他一上午,竭盡全力滿足了他刁難的要求。
結果才剛過了幾個小時,就換成狐朋狗友跑腿了?追得完全沒誠意,隨隨便便。
按理說顧修知難而退是好事,被男人追求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顧修這人,的確具有某種詭異的魔力,挑釁他,激怒他,然後讓他注意到他,並念念不忘。
而且,顧修的嘴裡大機率沒幾句真話。
這直接激發了他在學習上刨根究底的探究精神,甚至鬼使神差地追秦淳的車追到了醫院。
站在寬敞高階的醫院大廳裡,陳北川不由想到秦淳之前的說辭——給打工的顧修送飯,他的謊言比顧修的更為拙劣。在這種高階私人醫院,能有什麼需要顧修那種學生打的工?
再者,秦淳開的是百萬級的跑車,既然他能幫顧修跑腿,就說明兩人關系匪淺。如果顧修家境貧寒到需要打工賺生活費,作為朋友的秦淳總該幫襯一些吧?
陳北川思索著,只覺到處都是謊言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雖然只有過一面之緣,可看顧修那偶爾流露的小表情,不著調的性格,怎麼看都不是清貧單純的小白花。
……那小子,該不會是受傷住院了故意瞞著他吧?
一步步想到這裡,陳北川一怔,那點被輕慢的不悅頃刻便煙消雲散。
他拽住單肩包帶,往前走了幾步,剛好有個熱情的護士主動找過來,詢問他是不是病人家屬,要探望哪個科室的病人。
也是,這裡是住院部,一般人看病不會直接往裡頭沖。
可他都不知道顧修是不是真生病了,又在哪間病房。
他和顧修也沒有熟到探病的地步。
陳北川一時卡殼,半晌,只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次日是週六,連著週日兩天顧修都沒去學校。
原因很簡單,沒課!
週末的時候陳北川肯定要去圖書館待著,圖書館裡面需要保持安靜,挪動椅子起身去衛生間都要小心翼翼,這對天性好動的小鳥來說簡直是酷刑,和坐牢無異。
再說了,他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個人打三份工,週末不要休息的嗎?
所以週末兩天他心安理得在家裡睡大覺,順便撩撩陸時琛。這麼說來,其實他也沒有完全休息,敬業得可怕。
新的週一,顧修早起失敗。
中午他才抵達學校,吃飽睡好,容光煥發地等在教學樓樓下。
等了沒幾分鐘,陳北川下課出來了。顧修雙眼一亮,“咻”地沖過去。
“餓了吧?我特意去給你買了糖炒栗子,捂在衣服裡給你帶過來的……”顧修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個香噴噴的紙袋,獻寶似的遞過去,“還熱著呢,趕緊嘗嘗!”
準備忘了這個家夥的時候,他又來刷存在感了。
陳北川有點氣,又有點欣喜,兩股截然相反的情緒堆積在胸膛,鬧得他一陣胸悶。
這小子嘴裡就沒一句真話。
陳北川黑眸一暗,表情比初見時更冷,一針見血地問:“顧修,你真需要在外面打工?還有,你確定你來追我,不是和朋友玩大冒險輸了的懲罰嗎?”
顧修愣愣地“啊?”一聲,不見被戳破謊言的慌亂,反而滿臉迷茫。須臾,他回過神來,還記得把板栗揣回衣服裡保溫,然後才開口解釋:“沒有啊,我真在打工,也是真心追求你。這個糖炒板栗就是我用打工賺的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