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瞪大了眼睛看著這自己親手驗證出來的結果,端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歐陽克面色灰白,心情甚是沮喪,無話可說。
洪七公樂的哈哈直笑。歐陽鋒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西毒的侄子,和一個比他小十五歲不止的女娃娃比賽,竟然三敗一平,輸的一塌糊塗,這讓他西毒顏面何存?
黃藥師親手驗證了結果,才不得不承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王道一的才能更加驚嘆了,有心想向她討教此種算數法門,但礙於自己長輩的身份,終究拉不下臉來不恥下問。
黃藥師道:“王小友,你很好。老夫便將女兒許給你,如何?”
黃蓉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怒放,一把撲到父親懷中,歡聲道:“爹爹,你真好!”
王道一今日本來只是想阻止歐陽克的求親的,卻沒想到黃藥師竟會將女兒就這樣許給了自己,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喜悅,但一瞬之後,卻又想到了現下自己的身份,喜悅之情登時被沖散了。
她看著歡欣的黃蓉父女二人,知道自己此時只要輕輕點個頭,就能得到一件夢寐以求的事情了,可是,不行啊……
王道一垂了垂眸子,沉思片刻,還是說道:“黃島主厚愛,晚輩榮幸之至。但是這許親之事……現在……還不行。”
這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黃藥師本以為女兒早已與她兩情相悅了,萬萬沒想到王道一會拒絕!
他一氣之下只聽到王道一說了“不行”二字,其他全沒注意,頓時勃然大怒,喝道:“怎麼?你是閑老夫的女兒配不上你嗎?!”
黃蓉的喜悅之情在聽到王道一的回答後也霎時熄滅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王道一,顫聲道:“道一,你……你不願娶我嗎?”一語方畢,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王道一見她這樣,心疼不已,忙道:“不是的,我怎會不願。”
洪七公叫道:“傻孩子,那你在想什麼呀!”
王道一頭一次不滿於自己寡言的性子,望向黃蓉父女,連忙解釋道:“黃島主,晚輩沒說不行,只是說……現在還不行。晚輩現下還是全真派的道士,教中戒律,不可以婚嫁的,否則就是破戒了。……晚輩的想法是,待晚輩先回去請求掌門師兄賜晚輩還俗,然後方可來談這婚嫁之事。”
黃藥師聽她這般說,臉色更難堪了,冷冷道:“哼!我生平最討厭這些個繁文縟節,禮教規矩,最恨的就是仁義禮法,最惡的是聖賢節烈!這些都是欺騙愚夫愚婦的東西,天下人世世代代入其彀中,還是懵然不覺,真是可憐亦複可笑!
老夫原以為你和旁人有所不同,現下看來,你和那些俗人沒什麼兩樣!我只說一遍,你今日答應了這許婚便好,若是今日不答應,那就以後都別再見我女兒了!也不許你再踏入我桃花島一步!”
這人怎麼如此偏激!
王道一覺得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不僅沖動偏激,還喜怒無常,翻臉比翻書都快。
但她也知道黃藥師是真的說到做到,現在她要是不答應,也許今後都見不到蓉兒了。
王道一心裡罕見的著急起來,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幾分,朗聲道:“黃島主未免太不講理了!
我自五歲起便拜在先師重陽真人門下,出家作了全真教的道士。我的命是先師所救,我的名字是先師所起,我這一身的武藝和學識也都是由先師指點教導才有今日之成的,先師於我而言,就如再生父母一般,他養我教我,不是雙親卻勝似雙親!
如今我若未還俗就談婚論嫁,那就是大大的破了本門戒律。先師創立了這全真教,他的親傳弟子卻做出破戒這等事來,那我先師的聲名何存?
全真教的聲名又何存?
有朝一日我身死之後,還有何顏面去見先師?
再者,我又沒說不答應你,只是稍緩一些時日而已,黃島主你又何苦逼我?”
她一激動,連謙稱敬稱也不用了,直接我來我去,你來你去的。
王道一說了這麼一大通,沒想到黃藥師絲毫不為所動,眼含不屑,仍是冷冷道:“你找這麼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還不是為禮法所拘!”
王道一氣急,踏上前一步,凜然道:
“你此言差矣!
不,簡直是大錯特錯!
尊師重道乃大節所在,並非禮法!
我王道一可以對不起任何人,甚至可以對不起全天下,唯獨不能對不起先師重陽子!”
一言甫畢,半空中突然打了個巨響的霹靂,眾人心裡都是一震。也不知是被這貫耳的雷聲所震,還是被王道一的話語所震。
黃藥師何時這樣被人頂撞過,頓時大怒,猛地舉起手掌就要拍下去,黃蓉見狀,大驚,飛身過去,心想這一掌要是拍下去,王道一哪還有命在?
洪七公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忙起身去救。
但王道一就站在黃藥師跟前,別人就是再快也已相救不及。
眼見著那一掌就要拍下去,卻見黃藥師的手忽然頓住了,隨後又緩緩放下,哈哈大笑幾聲,說道:“好!有膽量,有骨氣。我黃老邪和你師父尚且是平輩之交,我豈能跟你小道士一般見識?”
黃蓉見王道一無恙,懸著的心登時放鬆,許是剛才太過緊張,受驚過度,現下一放鬆下來,竟然雙腿無力,一下子給軟倒了。剛從鬼門關饒了一圈回來的王道一還沒回過神來,餘光見黃蓉在身側軟倒,立馬清醒過來,伸出手去一把扶住了她。
王道一轉頭看向黃藥師,不知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