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袍怪客不說話,突然間眾人眼前一花,但見他一伸手,已抓住梅超風背心,提了起來,他身法奇快,各人都沒看清他如何動作,轉眼之間,已沒入了莊外樹林中。梅超風武功高強,被他抓住之後竟是絲毫不能動彈。眾人見狀都是面面相覷,心下駭然,半晌不語。
過了一會兒,眼前青影飄動,那青衣怪客與梅超風又已飄回了莊前。梅超風叫道:“剛才那個小丫頭,你用洪七公所傳的降龍十八掌打我,我雙眼盲了,因此才抵擋不住。我既已活不久了,勝敗也不放在心上,但如江湖間傳言出去,說梅超風打不過老叫化的傳人,豈不是墮了我桃花島恩師的威名?來來來,你我再打一場。”
王道一聽她這話中意思奇怪,好像不是要執意尋仇了,而是要為了自己的名聲再和她打一架似的,她思量片刻,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青衫人,回道:“晚輩並不是洪七公的傳人,梅前輩若是不願尋仇了,晚輩自當恭送您離去。這架,還是不打了吧,晚輩認輸就是。”
梅超風道:“你不是洪七公的弟子,怎麼會他的降龍十八掌?還有,降龍十八掌共有十八招,你為什麼不使全了?”
王道一道:“只因晚輩才思不夠,只學得了十五掌。”
梅超風道:“原來如此。……但還是不行!桃花島武功豈能容他人壓上一頭?咱們非再打一場不可。”
眾人聽她語氣,也感到很是怪異,似乎已不求報殺夫之仇,而是變成了彰顯桃花島武功的聲名威望之戰。
王道一這時算是徹底明白了梅超風的意思,也更加確定了那青衫人必是黃藥師。
以黃藥師的眼力,就算王道一方才沒使全真派本家功夫,怕也是早就看出來她的身份了。黃藥師為人傲氣的緊,放眼天下也只服王重陽一人,是以梅超風輸給王重陽的傳人他可能倒沒多大不滿,可是王道一除此之外還會洪七公的絕技功夫,這樣一來,梅超風輸給她就彷彿是黃藥師輸給了洪七公一樣,這讓他哪能甘心?現在梅超風被他抓著去而複返,目的就是要找王道一再鬥上一番,為桃花島武功正名。
想通了個中關節,王道一又悄悄看了一眼那青衫人,向梅超風拱拱手,語氣頗為恭敬的說道:“桃花島武功晚輩向來是敬服的。是以不敢再比了,還請梅前輩高抬貴手。”
開玩笑,惹怒了黃藥師可不是好玩兒的,王道一在心裡默默為自己捏了把汗。
請求手下敗將高抬貴手,王道一的姿態可以說已經擺得很低了,誰知那梅超風卻毫不領情,喝道:“不行,非再打一場不可!”不等王道一回答,已伸手抓了過來,王道一被逼不得已,只得揮掌擋架,說道:“既然如此,還請梅前輩指教。”
梅超風叫道:“只能用降龍十八掌的功夫。”
王道一道:“好。就依前輩”當下退後一步,一招“潛龍勿用”打了過去,與此同時,只聽得身旁“嗤”的一聲輕響,梅超風看準了她的攻勢,也準確的反擊一掌,就好像她雙眼突然能看得見了一般。
王道一吃了一驚,又換一招“飛龍在天”打出,手掌剛出數寸,又是“嗤”的一聲過去,梅超風便已知她出手方位,搶在頭裡,回了一爪。
王道一退避稍遲,險些被她手爪掃中,急忙後躍數步。面對這突然“長了眼睛”的梅超風,她一時有些難以拆解,想了片刻,知道關鍵必在那“嗤”的一聲之中。到第三招時,向那青衣怪客望去,果見他手指輕彈,一小粒石子破空飛出。
王道一已然明白:“原來是他用彈石子指點方位,我打東他投東,我打西他投西。用這種方法代替了梅超風的眼睛,彌補了她視力上的殘缺。黃藥師果然是好勝之人。可即便如此,以梅超風現下的功力,即使長了眼睛恐怕也是打不過我的。如此,我再過幾招認輸便是,可千萬別惹惱了他。”
兩人相鬥漸緊,只聽得掌風呼呼之中,夾著嗤嗤嗤彈石之聲。黃蓉見這情勢,也看出了關節所在,不想讓王道一吃虧,便在地下抓起一把瓦礫碎片,在空中亂擲,一來想擾亂聲響,二來想打歪他彈石子的準頭。
不料那怪客指上猛然加勁,小石子彈出去的力道勁急之極,破空之聲異常響亮,黃蓉所擲的瓦片根本幹擾不到石子的去勢。
陸氏父子及江南六怪都極驚異:“此人單憑手指之力,怎麼能把石子彈得如此勁急?這誰要是迎面中了一彈,豈不是腦破胸穿?”
這時黃蓉已然住手,呆呆地望著那個怪客,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王道一再拆幾招,賣了個破綻,讓梅超風贏了一掌,後躍一步,拱手道:“晚輩技不如人,認輸了。”
梅超風哪能不知她的花樣,氣道:“誰讓你讓著我?再來!”話音剛落,只聽黃蓉突然高叫:“爹爹!”說著向那青衣怪客奔去,一把撲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叫道:“爹爹,爹爹,你的臉,你的臉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陸乘風聽黃蓉叫那人爹爹,頓時悲喜交集,就要搶過去拜見恩師。
那青衣怪客左手摟住黃蓉,右手慢慢從臉上揭下一層皮來,原來他臉上戴著一張□□,是以方才看上去古怪之極。
這本來面目一露出來,但見他形相清癯,豐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黃蓉見狀,眼淚未幹,高聲歡呼,撲到他懷中,抱住了他脖子,歡欣雀躍。
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眾人見了此等情形,無不驚異。
作者有話要說:
岳父大人來了,小道長壓力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