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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是非善惡

王道一又問:“那什麼是俠義?什麼是俠?”

這下倒把郭靖問住了,他隱約記得兩年前王道一也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只是那時他初出茅廬,懵懵懂懂,對這問題並未細想,此刻又被提及,他皺眉思索片刻,認真問道:“小王道長以為呢?”

王道一沒有直言,而是先道:“太史公有雲:‘所謂俠者,其言必行,其行必果,已諾必成,不愛其軀,赴士之困厄。’你覺得這話怎麼樣?”

郭靖雖讀書不多,但也知太史公便是那著《史記》的司馬遷,千古第一史家的話怎會有錯?於是他道:“千真萬確,便是如此。”

王道一道:“那好,既然如此,以這個標準,你算是俠嗎?”

郭靖一愣,想想道:“我雖生性愚鈍,但在能力之內,確實從未失信於人,亦從未貪生怕死過,按此標準,便算是俠了,但難道俠就是像我這般一無用處嗎?我可是不敢當的。”

王道一道:“這就是了。你再想,以這個標準,蒙古大汗算是俠嗎?算英雄嗎?”

郭靖道:“蒙古大汗在草原上的威望有目共睹,向來言出如山,說一不二,就算做錯事,也是大大方方,毫不屑於遮掩,英雄倒是英雄,卻缺乏仁義,算不得光明的大俠。”

王道一笑道:“你看,連舉兩例,你都說不算真正的俠,那太史公的這個標準還‘千真萬確’嗎?”

郭靖低頭思索半晌,忽然想起什麼,便又道:“母親生前時時教導我,為大宋子民,雖身處蒙古大漠,也不可忘本,當謹記‘忠君報國’四字。若是如此,當可為俠。”

“忠君報國?”王道一對郭靖這番話有些不大認同,“當今趙氏皇族窮奢極欲,為一己之私橫徵暴斂,奴役百姓,皇帝昏庸,任用奸臣為相,朝中腐敗之風盛行。這些年我遊歷天下,所見所聞,令人唏噓,全國各處都民不聊生,清廉勤政之官屈指可數。”她輕嘆一聲,由衷喟然道:“百姓實在是苦宋久矣了!”

王道一又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向臨安城的方向,道:“說句不中聽的話,如此君主,如此朝廷,還忠他幹什麼?忠來又有何用?”

郭靖渾身一震,活到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等“反動”的言論,沖擊不可謂不大,下意識的想出言反駁,但細想之下,又覺王道一所言句句在理,無可辯駁,一時間陷入沉思。

王道一畢竟留有現代的記憶,她的思想觀念較之古人自然要更為開闊客觀。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宋王朝的覆滅,絕不會只是因為外族入侵這麼一個表相的理由而已,究其根本,它必然是先從自身內部的腐朽開始的,自己先腐朽了,僵化了,弊病橫生,統治敗壞,才會給別國以可乘之機。待到大廈將傾之時,無須強力,只需輕輕一推,便會轟然倒塌。古代歷代王朝的衰落,無一不是如此。

更何況,宋朝所面對的也不是一般的敵人,那是連整個亞歐大陸都能盡數征服的蒙古軍團,是連軍事天才拿破侖都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成吉思汗。

在世界軍事史上,能有如此影響力的軍事家,只有兩人,一個是凱撒大帝,另一個便是成吉思汗。

屋漏偏逢連夜雨,如此宋朝,當此之時,能怎麼辦呢?我們唯有哀其不幸,卻也怒其不爭!

郭靖沉思片刻,隱隱有所明瞭,卻還是心存迷惑,問道:“既然連忠君守節都不算真正的俠了,那麼到底什麼是俠?”

王道一道:“以我之見,如太史公所說那般,能夠言出必諾,不懼生死,仗義疏財,這只是小俠所為,此乃我等學武之人本分,算不得造福萬民的大俠。”

郭靖直聽得出了神,只覺王道一此言乃至理,追問道:“那何為大俠?”

王道一直直看向他,終於道出心中所想:“俠之大者,為國,更為民。”

這一句話字字鏗鏘,郭靖只聽得聳然動容,霎時如醍醐灌頂,不禁對王道一肅然起敬,積在心頭的煩擾忽而一掃而空,只覺自己先前所糾結種種實在太過小家子氣,與百萬民眾的安危相比,自己那點愁緒,又何足道哉?扭扭捏捏,畏首畏尾,又豈是俠士所為?

於是他挺直腰板,凜然道:“小王道長,郭靖便是粉身碎骨,都定會記得今日你這番話。大丈夫立於世間,自該鋤奸懲惡,為蒼生謀福!”

王道一見郭靖已重新振作起來,便不再多言,笑了笑,站起身來,只道:“郭少俠義薄雲天,勢必是能建功立業之人。”隨後拍拍身上塵土,徑往山上而去。

郭靖連忙也站起來,跟上問道:“小王道長這是要去哪?”

王道一腳下不停,邊走邊道:“二十年一度的華山論劍就在明日,我有要緊之人要尋,須得一去。”

郭靖一聽華山論劍,立即想起洪七公來,忙道:“華山論劍,恩師大概也會去吧?”

王道一笑道:“七公他老人家好鬥的緊,定然會去,沒準現下已早早在山頂上候著呢。”

郭靖道:“也不知我恩師的傷勢全愈了沒有?小王道長,我隨你一同去吧。”

王道一點點頭,“也好,我也很掛念他老人家的傷勢。”

兩人說定,便各自運起輕功一前一後的向華山深處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

ps:這裡說明一點啊,其實原著中華山論劍是二十五年一屆,但我為了契合主人公的年齡,就把它改成二十年一屆了。

王道一現在21歲,已經出山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