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心誠嘆口氣，從錢夾裡抽了十張紙幣給莊天，莊天滿眼開花，蹦蹦跳跳地走了：“小叔，我不打擾你了！我去別的房間找！”

小蘇錚縮在桌角，對莊心誠和莊天的陰謀交易全不知情，他聽見莊天走了，鬆了一口氣，高高興興地從桌洞裡鑽了出來。

本來差點就被抓出來，小朋友急得不行，千鈞一發之際，哥哥走了，這心情起伏堪比坐過山車，小蘇錚笑容燦爛，興奮得想要尖叫，他很少笑得這樣無遮無攔，莊心誠看得挪不開眼睛。

小蘇錚一跳，就蹭到了莊心誠身上，在莊心誠反應過來之前，吧唧一口親在他臉頰上：“謝謝小叔！”

莊心誠大囧，本來這沒有什麼，但他有了後世的記憶，就覺得此時這些親密舉動不太應該。

他忙把蘇錚從身上扯下來，語氣略微嚴肅：“你站好。就不能穩重一點嗎？鬧來鬧去小心受傷。”

小蘇錚聽話地站好了，歪著頭想了想：“啊？小叔你昨天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可以更活潑一點，我這麼大的小孩兒就是應該跑跑跳跳，這樣才像男孩子。”

莊心誠：“……”好大一個坑啊！

他只好換了種思路：“你長大了，不能隨便對別人親親抱抱，別人對你也不行。”

小蘇錚困惑了：“啊？我昨天也說我長大了，都9歲了，可以不帶游泳圈自己游泳了，可你說我還小，就算不帶游泳圈，也要有大人陪。你不就是託著我、抱著我，陪我游泳的嗎？昨天你講完睡前故事，還給我一個晚安額頭吻呢。今天就都不行了？”

莊心誠扶額，痛下決心道：“……不行了。”

小蘇錚咬住嘴唇沉默了一會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抽抽搭搭地說：“小叔，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莊心誠：“……”這小寶貝在他面前委屈流淚的小模樣實在太有殺傷力了，他幾乎要手足無措，趕忙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沒有沒有，錚錚那麼乖，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小蘇錚扁扁嘴，卻越哭越傷心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小叔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這個家裡沒人喜歡我……嗚嗚嗚……”

莊心誠心絞痛加頭痛一起發作，把蘇錚拉過來拍他的背，急得都語無倫次了：“沒，不是，你誤會了……”

還好這時莊天又回來了，暫時吸引了蘇錚的注意力。

“小叔，”莊天愣愣地看著緊皺眉頭的莊心誠和哭泣不止的蘇錚，“弟弟怎麼哭了？你罵他了？”

小蘇錚轉頭看著小莊天，眼睛像兔子一樣紅，嗚咽道：“哥哥。小叔不喜歡我了。他說以後再也不會跟我好了……嗚嗚嗚……”

莊天走過來，把蘇錚拉過去一把抱住，像個講義氣的大哥哥，正義凜然地說：“弟弟別怕。我喜歡你，我跟你好。走，咱們一起洗澡睡覺去。”

莊心誠望著兩個小男孩兒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忽然想起莊天就是因為跟蘇錚從小長大，太過親密，才在青春期有了錯誤的認知，以為自己喜歡弟弟，這事直接導致了莊心義對蘇錚嚴加防備，這一世絕不能任由兩個小孩兒天天親親抱抱舉高高了。

“不行，”莊心誠對著他們倆的背影喊道，“你們不可以一起洗澡了，各洗各的，以後也別一起睡覺了，我跟你們爸爸說一聲，以後分開兩個臥室睡吧。”

“啊？”莊天立刻反駁，“為什麼？！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小叔，你好狠的心，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我了？？！！”

莊心誠：“……”真是怕了。

“我不要！”莊天也哭了，這是憤怒的眼淚，屈辱的眼淚，“我就是要跟弟弟在一起，幹什麼都要一起！”

他一哭，小蘇錚又跟著哭，書房裡頓時像炸了兩個催淚彈，兩個孩子的哭聲堪比兩個小喇叭。

”嗚嗚啦……“

”哇哇嗚嗚……“

莊心誠只覺得心驚肉跳，頭疼欲裂，他捂住了耳朵，可哭聲卻越來越響了，無孔不入地鑽進了他身體的每個縫隙，彷彿魔音穿耳，讓他痛不欲生……

……

“小叔！”莊心誠耳邊傳來蘇錚愉快的聲音，“睡醒了沒？該起了！”

莊心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有稜有角、俊美無儔的青年，無休無止的哭聲消失了，耳邊只剩下清脆的鳥鳴，原來只是做了一場夢。

莊心誠無限溫柔地看著長大的蘇錚，心裡又是遺憾又是欣喜，如果真的穿回去了，就能陪著那個世界的錚錚快快樂樂長大，也是彌補自己的遺憾。但如果只是一場夢，他不能改變過去了，也就不用再受十幾年相思之苦了。

真讓人難以取捨。

“小叔，”蘇錚幫他拿了衣服過來，“你怎麼了？沒睡好嗎？怎麼懵懵的？”

“沒事，”莊心誠握住了蘇錚的手，“就是做了個夢。”

“什麼夢？”

莊心誠一笑：“夢到兩個一直哭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