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雖然處境看上去很糟糕,但是一旦夏天南就撫,一切壞事都可以變成好事:夏天南侵佔士紳田地,但能夠繳納糧稅;有他的私兵在,臨高境內絕無匪患;大肆吞併海賊勢力,便有首級可以報功。一個能夠及時繳納糧稅、杜絕匪患、肅清洋麵的縣令,考評卓異升官進職是板上釘釘的事。
想到這裡,吳明晉心跳快了不少:“以你之見,夏賊……夏天南如何才肯就撫?”
“學生認為,夏天南心高氣傲,絕不甘心做個芝麻綠豆般的小官。若是兩廣大軍未至前就撫,按慣例,頂多封個博輔巡檢之類。所以,他肯定是要和大軍打上一場,攜大勝之威,朝廷為安撫他,少不得封個參將遊擊什麼的。”
“如果他敗了呢?”
錢有餘搖頭:“那就壞事了,氣急敗壞之下,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來,一把火燒了縣衙來個玉石俱焚也難說。”
吳明晉權衡起來,既然臨高這邊打勝對他有好處,落敗可能拉縣衙陪葬,那麼就得好好斟酌一番自己的立場了。君恩是要報的,但前提得是保住身家性命和頭上的烏紗帽。
他遲疑道:“那……我就稱病,不去廣東述職?”
錢有餘也拿不準,“這個……不妨等學生和那夏天南溝通一二,看看他如何說,免得誤會。”
“這個……你去問問也好……”
錢有餘走後,吳明晉頗有幾分慚愧,自己這不是與夏賊同流合汙嗎?不過想到夏天南就撫後自己的光明前程,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南園內,夏天南接見了久違的錢師爺。看過先行抄送來的公文,聽了對方勸說吳明晉的全過程,他頗為高興,稱贊道:“能說動縣太爺實為不易,錢師爺果然有張儀蘇秦之才。”
錢有餘謙虛道:“夏老爺謬贊了。”
“至於述職一事……”夏天南把所有利害權衡考慮了一番,說道,“他還是得去,免得總督起疑。既然公文都說了我只盤踞博輔,未侵犯縣城,那吳大人就按這個套路說就是。”
錢有餘愈加確定自己的推論,夏天南這是為自己將來就撫鋪路。攻佔縣城造反和普通的海賊性質完全不同,不管誰當總督,招撫後者的難度和阻力都小的多,若是招撫前者,那些巡按、禦史等言官定會上奏摺參他一本。
“那縣尊只需證實縣城並未失陷即可?”
“正是,至於是否練兵造船,如實說就是,知道多少說多少。不過要謹記一條,把我的陸戰說的不堪一擊,示之以弱,使其輕敵。”
錢有餘拱手道:“在下知道如何做了。這就回去稟報縣尊。”
夏天南笑道:“師爺是明白人,想必也知道我的打算。等大功告成之時,師爺可有興趣過來助我一臂之力?”
錢有餘大喜:“夏老爺不嫌棄在下才疏學淺,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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