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正在翻閱各地送來的奏摺,時不時提筆寫下條陳,卻突然覺得右眼皮跳個不停,於是放下筆,輕輕揉了揉眼部。
坐在他對面的東閣大學士王應熊見狀,殷勤地問:“閣老是否身體欠安?”
“倒沒有,只是右眼直跳,不知道何故?”
王應熊驚訝地說:“民間傳言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閣老近幾日可有煩心事,還是注意些為好。”
溫體仁揮揮手,“不妨事,民間傳言,豈可信以為真。”
話雖這麼說,心裡卻犯起了嘀咕,莫非真有什麼事?
這時,一名小太監來文淵閣傳話:“萬歲爺口諭:今日諸位大學士酉時之前暫勿出宮,所需飯食由禦膳房送來。”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文淵閣內亂成一團。酉時天都黑了,早就過了打卡下班的點,皇帝這是要幹嘛?明朝官場可沒有深夜加班的傳統,給工作餐也不幹。
“聖上這是做什麼?難道有大事發生?”
“若有大事,為什麼內閣都不知道,還要在文淵閣等候?”
溫體仁心裡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禁止內閣成員出宮,而且自己這個首輔都毫不知情,肯定有大事,而且不是好事。
這時內閣的成員們議論完之後,紛紛把目光聚集在溫體仁身上。溫體仁會意:“諸位稍安勿躁,本官去乾清宮打探一下訊息。”
溫體仁出了文淵閣,匆匆來到乾清宮求見,王承恩卻為難地回答:“閣老,萬歲爺交代了,酉時之前,誰也不見。”
“我也不行嗎?”溫體仁一顆心如墮冰窟。
作為臣子,皇帝的寵信是最重要的,溫體仁一直很注意這方面,做事都是順著皇帝的意思,時刻都在揣摩聖意,也一直做得很好。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主動求見居然被拒之門外!難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大降低了,從此失了聖眷?
王承恩看出了他的失落,安撫道:“閣老不要多想。萬歲爺做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心裡也很煩惱,此刻不願與人交談。”
溫體仁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聖上乾綱獨斷,本是應該”
這時楊嗣昌四平八穩地從殿內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志得意滿的神情,看見了溫體仁,主動走過來搭話:“閣老可是來找聖上的?聖上此刻不見任何人,閣老還是請回吧,酉時之後,便可自行出宮,玄武門屆時會開啟宮門供諸位出入的。”
溫體仁猶豫了片刻,放下了首輔的架子,低聲問道:“文弱可否透露一二,究竟何事如此大費周章?”
楊嗣昌輕輕一笑:“聖上說不得走漏一絲風聲,不過閣老不是外人,透露一些也無妨。不光是內閣大學士不能出宮,此刻京城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都接到了聖上口諭,申時至酉時之間,不得踏出府邸一步。這既是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也是保護各位的安全。申時一刻,城南一帶京營大軍齊聚,重兵圍困,許進不許出,申時三刻一到,神機營大炮齊鳴,某處將夷為平地,大明從此鏟除一個天大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