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是經營布匹生意起家,但是絲綢和棉布衣服質地很容易區分,絲綢順滑上檔次,棉布柔軟透氣。手中這匹布明明是棉布,但兼具了絲綢的光滑特質,較之一般上等棉布更勝一籌。
經商多年的敏銳讓他察覺到了其中的商機,他興奮地說道:“這種布料完全可以比市價高兩成,銷量一定不會差”。
“不不,張兄,我決定按市價賣,給你的進貨價是2兩。”
按市價賣,也就是4匹3兩銀子,進價2兩,自己的毛利還增加了,但是這定價讓張明禮不解,明明比同樣價格的棉布質量更好,為什麼不加價呢?
夏天南45度仰望屋頂,心中嘆息,用相同價格、質量更好的商品佔領市場,壟斷市場後産生的巨大利益又豈是區區加價所能比的。我要打敗市面上所有的手工生産的布匹,掀起一場17世紀的棉布革命,這種道理你們誰又懂呢?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解歸不解,張明禮還是與夏天南口頭定下協議,在廣州銷售不能超過市價,市價如果波動,隨行就市。
那邊紡織廠生産如火如荼,這邊張明禮裝滿一船貨物回到了廣州。
由於之前對布匹生意還沒有太大把握,沒有開設鋪面。張明禮一邊選址準備開布行,一邊送了五十匹布到熟人的布行寄賣試探市場反應。
結果這種如絲綢一般順滑的棉布很受歡迎,五十匹布沒幾天就賣光了。廣州城歷來海貿發達,有錢人家不少,家境殷實的人家更多,有錢人家買這種布縫制日常起居的衣服,很是幹爽舒服,一般人家直接當綢布衣服穿——雖說朝廷對穿絲綢有限制的禁令早成了空文,但是絲綢的價格依然是平常人家難以承受的,花棉布的錢穿出了綢布衣服的感覺,誰不喜歡呢?
市場的反應堅定了張明禮的信心,張氏布行很快開張營業了。
他按照承諾,沒有聽從掌櫃夥計的建議,只按市價銷售,生意紅火的很,顧客很快打聽到了這家專賣一種布的鋪面,接踵而來,每天都要賣出十幾匹甚至三四十匹。很快這種布在廣州城有了名氣,因為張氏布行透露此布來自瓊州,甚至有了別號——“瓊州布”。
雖然對這種布料信心很足,但張明禮還是沒有預計到能如此熱賣。第一批進貨為了趕時間試賣只有兩千匹,不到一個月就基本售罄。當下決定繼續進貨,帶著貨款乘船又來到臨高。
為了表示誠意,雖然兩千匹布沒有賣完,張明禮還是足額支付了貨款,共計一千五百兩。確認布料熱賣後,夏天南和林偉業也非常高興,這和鹽場的獲利不同,依靠的是領先時代的技術,而且是朝陽産業,這讓他倆很有成就感。
不過接下來張明禮的請求讓他們陷入了幸福的苦惱——增加供貨的速度和數量。
增加供貨就要增加産量,增加産量就要擴大生産規模,擴大生産規模就要增加工人數量。
眼下的兩百人還是夏天南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馬嫋村的女工已經影響到了鹽場的産量,提南峒的女工雖然工錢便宜,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一個峒寨能提供的婦女畢竟是有限度的。像提南峒除去男人和老人、小孩,適齡的婦女也就兩三百人,而且黎族婦女不僅洗衣做飯,還負責山欄稻的播種,如果都來臨高,整個峒寨的生活就會癱瘓。
接待了張明禮,讓他在胡家莊休息後,二人回房開始商議。
“工人!工人!上哪去找更多的工人?”夏天南苦惱地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搭起了紡織廠的架子,順利開工,卻立刻面臨了用工的問題。
林偉業也沒什麼辦法,“要不,把其他人叫來開個小會把,集思廣益,畢竟本地土著比我們更熟悉情況,說不定有主意。”
也對,怎麼忘記了這茬。在舊時空,作為老總的夏天南,經常召開部門負責人以上的會議,商議解決公司運營中的問題,群策群力,才是一個團隊前進的保證。眼下自己身邊可用的人不多,必須挖掘他們的潛力。
劉全、譚山、女工代表符南英和譚二嫂、甚至楊由基和黃漢生這種“軍事戰鬥人員”都被通知開會。
眾人滿腹疑問地坐在前廳,互相詢問,試圖從別人那裡探得訊息,二位老爺想幹什麼——開會這個詞有點陌生,但是從字面來看也很容易理解,就是一起商議事情,可是自古以來,從沒聽說過老爺和夥計、下屬商議事情的,老爺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議論一陣,兩位老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