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日後會有個香軟的小寶寶叫他父皇,卻要被他親手扼殺……寧旻眼底的痛苦不斷翻湧。
“退下吧。”
兩位太醫等了許久,才聽見陛下淡漠的嗓音。
關上門的那一瞬,夏公公看到男人在高位上的落寞身影,止不住擔憂。
先帝重病,兩子奪嫡,遠在邕城的陛下也沒有躲過,被宗親裹挾著捲入鬥爭。夏福安並不清楚陛下登位的具體過程,他只知道那晚皇宮裡亂成一團,血色與火光綽綽,所有人都在哭喊、逃跑,他和外戚哥哥縮在角落,原以為難逃一死,但一夜過去,皇權轉換,天變了。
他被陛下欽點成了總管太監,也知道了諸多辛秘。
例如,是先皇后和淑妃陷害了齊貴妃與齊家滿門;例如陛下幼時的眼疾和多次中毒,少不了先帝和先皇后的手筆;又例如陛下空置後宮卻常常獨坐於冷宮。
夏福安猜想,陛下許是懷念小蝶了。
怎麼會不想呢,年少相識,相依相偎,她是陛下黑暗歲月裡的微弱溫暖吧。
就連夏福安自己,都曾悄悄在角落裡祭拜過,那個驚豔眾人的小宮女還未長大就夭折了,若無人燒紙,該多悽慘啊。
曾經他偶然所見,陛下在書房所做的女子畫像中皆沒有點上五官,他猜測一身粉色宮裝的,應當是小蝶,還有一個戴著幕黎、身姿飄逸的採藥女,夏福安猜不出來,卻聽聞暗一統領說,是陛下的一位故人,只是斯人已逝。
作為陛下身邊的心腹,夏福安隱隱得知,陛下這些年一直在尋人,但多年未果。作為天下之主,都找不到的人,會是什麼模樣?他不敢想,也不該想,做好總管的本職工作就足以。
但是陛下最近好像把人都撤了回來,暗一統領出現的宮內的次數愈發頻繁,想來陛下是放棄了,亦或是為了皇后娘娘收心了。
“唉~”夏福安腳步匆匆的往坤寧宮趕。
小徒弟:“師傅你嘆什麼氣呀,陛下有了龍嗣不是好事嘛。”
龍嗣是好,只是陛下和娘娘這一胎,太過坎坷,但願天隨人願,一切順遂吧。
“少說多做,坤寧宮到了,把菜送進去,你日後就留在娘娘身邊伺候,凡事機警著些。”
小徒弟露出緊張之色,低垂著頭,眼看地面,餘光裡閃過一抹大紅色,他不敢停留,把菜放下後就退了出去。
坤寧宮的守衛重重,可以說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阮軟卻害羞的趴在男人肩頭:“怎麼派了這麼多人,要不今晚先讓他們退下吧。”
寧旻欲扯腰帶的手一頓,垂眸看向自己的小皇后。
只見她三千青絲盡數垂落,妝容未褪,面色羞紅,坐在床沿上,身段玲瓏,婀娜多姿,婚服莊重,裹得只露出一截細細的玉頸,白璧無瑕,寧旻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隨著蠟燭在跳動。
難怪古人云燈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盛十倍。寧旻覺得,不用燈下、又何止十倍,只怕千倍萬倍也不足惜。
阮軟望著她,眼眸水潤,“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只是在想,軟軟讓我揮退眾人,是為了什麼?”男人摩挲她的下顎,從唇角到眼尾,粗糲的指尖輕點,激起她一陣酥麻。
“你!你明知顧問!”阮軟的臉更紅了。
寧旻忽而就笑開了,掌心曖昧地蹭著她的脖頸,“沒事,我等會兒關上窗,就不會有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