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太陽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忽然感覺自己的左手被拉了一下,接著就用餘光瞥到了一個抱著搖搖晃晃的大紙箱子的男生與我擦身而過,大概是剛從東門取了快遞回來吧。我看了一眼在我左邊忽然和我靠的很近的這個人,過長的劉海覆在眼皮之上,眼底有著長期熬夜睡眠不足的淡淡的青黑色,一管挺直的鼻樑從劉海往下延伸,濃密的睫毛顫抖著,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
下次帶他剪個頭吧。
這一頭亂毛太他媽長了,我有些恍惚地想。
哎?忽然對視。
我連忙轉開目光,幹咳了一聲,尷尬地退開一步,將剛剛被拉過的有些無所適從的手放入了褲子的口袋。
“想吃點啥?”
“都行。”
我開啟選單瞄了一眼,又從選單上方的縫隙偷偷看他。
這小子正喝著桌上的檸檬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盯著牆上貼著被做成照片樣式的各種遊戲和動漫的畫面,好像很感興趣似的。
冰塊撞擊著玻璃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哎感覺這兒有點悶。
我翻了翻選單,正好翻到刺身那一頁,嗯有個刺身拼盤,一百多,我看很適合裝逼。反正也不用他出錢,點著吧。
“你能吃生魚嗎?”
“還行。”
“那點這個?”
我指了指選單上的圖片,昏暗的一盞燈吊在頭頂,他湊近了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
我又翻了翻選單,擔心我們兩個大男人吃不飽,其實主要是見識過這位房同學的飯量我擔心他吃不飽。別到時候請人吃飯人還沒吃飽,說出去讓人笑話。
我又點了兩人份的壽喜鍋,米飯,手卷和一些小食,先吃著吧,不夠再點。
“上次高老師的課你又沒去?”
“……睡過了。”
“難怪我給你發微信你都不回。”
……
“下次值班完我還是回一趟寢室,叫了你再走。”
“好。”
面前壽喜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白氣兒,我夾了一片刺身沾了沾醬油,很想和著碗裡的米飯一起吃,就跟吃三文魚蓋飯似的,最好還往米飯上淋點醬油,但我還是忍住了,感覺很沒品。
我很喜歡吃生魚,但我很討厭就這麼幹吃,所以還是比較喜歡吃壽司,沒有米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發覺我現在的狀態居然無比的放鬆而自在。我看著嫋嫋的白煙後房睿低著頭慢慢扒著飯的樣子,想起第一次見面他拖著箱子站在寢室的門口,也是一臉懵懂,或者,是一臉的漠然。我來的早,早早的佔了相對來說最好的鋪位,也早早地歸置好了一切,在我跟他說一句他答一兩個字的狀態下,我差點在這種尷尬得無法呼吸的空氣裡溺死。
如果有兩個人在一個空間裡待著,沉默的空氣意味著尷尬。而我,是一個特別受不了尷尬的人,所以有時候我不得不跟他搭話,特別是開學不久之後又跟他結下了樑子,我那時候真的很看不慣這個人,很渴望有朝一日他能打臉,啪啪的。
雖然現在也看不太慣吧。
必須搭話,不搭話怎麼滅他的威風,不熟悉怎麼打他的臉。而得到的回應又太少不足以繼續對話,越是用盡心思去說話,反而越是讓談話繼續不下去。當時真的很累啊,現在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之後反而覺得很自在,想說的時候就說,誰也不想說話的時候就這麼靜靜的在一起待著,反正各幹各的,就像現在,各吃各的。我看著他往鍋裡夾肉的手,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