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小聲,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來的。
不管他們兩個表面上再怎麼平靜,有些鴻溝越不過去就是越不過去,他們始終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如果謝佑家裡只是一般有錢,他還不會自卑到這種地步。可謝佑那種家庭,不能說有錢,只能說差點就自成一個國家了。
這樣恐怖的家族地位,他根本不敢奢望。
他也知道,以謝佑的身份,要想公開他們兩個的關系,必須要付出巨大代價。他知道謝佑喜歡他,這就夠了。
名聲,地位,身份。
這些他都不在意。
忽然被拉入懷抱,謝佑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兩個人正面相對,眼睫毛快要戳到對方臉上,再親密不過。
謝佑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姜溯,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嫁給你了就是嫁給你了,這輩子也只能嫁給你。”
他說得緩慢極了,好像要把每個字嚼碎,一字一句,慎重而真誠。
“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我是你的妻,從始至終。”
他伸手,指腹摩挲著姜溯的側臉。
“在家從母,成婚從夫,三從四德,我來從你。”
姜溯閉上眼,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咬緊牙關,沒有哭出聲。
謝佑沉默著拍著他的後背,動作輕柔。
嫁給一個人,成為他的妻子,是謝佑十八歲以前都沒有想過的。他從出生起,就是謝氏的繼承人,每天行走在各種眉眼官司裡,經歷的磨難也比常人更多。他知道自己以後的結婚物件應該是一個漂亮的貴族小姐,直到他遇到姜溯。
如果把謝佑比作月光,那麼姜溯一定是太陽。
他們不該在同一時間出現,可又同時在追逐彼此的腳步。
可因為遇見了,謝佑開始想,如果往後餘生能跟這個人過,他會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的簡單,被柴米油鹽醬醋茶這樣的小瑣事困擾,而不是去擔憂身後有幾把槍在盯著自己,身前有多少陷阱在等著自己。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已經違背了父親的意思,於是他逃了,逃到國外兩年。
直到他聽說姜溯跟陳崇明有一腿。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敢跟父親硬剛,在被打斷了一根肋骨以後,他回國了。
酒吧相遇也是在計劃內,他看著姜溯沒怎麼變化的眉眼,終於露出了一個笑。
就算姜溯不來找他,他也會用別的方法讓姜溯上鈎。
只是沒想到,那個笨蛋一開口就是包養,把謝佑整個人都給氣笑了。
他們兩個在酒吧這樣混雜的地方,說著不堪入流的話,可最終謝佑還是把手放在姜溯手心裡,不管他們是怎麼開始的,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
所以謝佑說:“我是你的了。”
謝佑想,就他了。
往後餘生,就他了。
嫁給他,或者娶他,成為他的人。
不論好壞,不問將來。
從此以後,他就是這個人的了。
姜溯手上一涼,低頭一看,謝佑把一枚素戒戴到他的無名指上,緩慢而堅定,把戒指推到了指根。
他們兩個望著對方。
謝佑笑,“別再弄丟了。”
姜溯低頭親吻了一下戒指,抬頭道:“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再掉了。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