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個支教老師還沒走,他要給學生們介紹新的支教老師,在三天內逐漸把課程都轉交給周酌遠。
一共兩間教師宿舍,傍晚學生們回家以後學校裡安靜得厲害,宿舍隔音很差,周酌遠收拾東西的時候能聽到前一個支教老師在房間裡打電話的聲音,山區訊號不好,聽得出來他們的聊天十分卡頓。
裴鶴蹲在地上翻他的行李箱,片刻後取出一瓶花露水,扯過來周酌遠的胳膊狂噴。
周酌遠捂著鼻子往後縮:“燻死了,你別噴了,馬上就消了。”
裴鶴瞪他一眼:“消什麼消,你數數你都喂飽多少隻蚊子了?怎麼?救蚊子也能算進你的功德裡?”
周酌遠望著胳膊上一排排的小紅點不再吭聲。
這裡只能燒熱水洗澡,裴鶴鋪好床支好蚊帳以後就跑去廚房燒水。
吊扇“吱吱呀呀”轉著,一隻飛蛾不知道從哪裡鑽進來,鍥而不捨地撞向燈泡。
晚上睡覺的時候,裴鶴習慣性地把周酌遠摟進懷裡,沒過一會兒,他聽到周酌遠說:“熱,咱們分得開一點。”
裴鶴:“……”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周酌遠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我週末補償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這日子忍忍還能過下去。
裴鶴呼吸粗重起來,他爬起身,壓低聲音道:“我去沖個冷水澡,你先睡。”
周酌遠拉住他:“我用手幫你吧。”
裴鶴搖了搖頭:“你今天很累了,早點休息。”
周酌遠便撒開手,看裴鶴推開那扇小門,又將小門帶上。
他敢對裴鶴說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這樣的話,是因為有恃無恐,確信裴鶴不會傷害他。
這所學校的學生不多,幾個年級的孩子在一個教室上課,高年級上課的時候低年級就自習,總共兩個老師,一個校長,一個支教老師。
周酌遠每天忙得焦頭爛額,裴鶴天天蹲在廚房研究給周酌遠開小灶,他隔三差五下山一趟運食材,運食材的當天每個學生都能沾到光改善一下夥食。
可惜山上條件到底不如市,裴鶴這麼用心,周酌遠身上的肉還是一點兒都不見長。
周酌意作為下一批的支教老師,提前兩天上的山,這天是週末,校長說他們去山下采購了。
學校一共兩間教師宿舍,他沒得挑,等收拾完已經是傍晚,週末的廚房沒有人會來做飯,全靠教師自給自足。
周酌意吃了點麵包,就在床上躺下。
他一直覺得周酌遠驕矜任性,沒想到在這樣簡陋破舊的宿舍,周酌遠也能生活得下去。
快要睡著時,他聽到隔壁傳來的動靜。
先是一陣悉悉索索,伴隨著壓抑的喘氣聲,然後是斷斷續續的水聲。
周酌意猛地清醒過來。
他這次申請支教,並非全部都是為了周酌遠,捐獻給他心髒的那個女孩子生前最後的心願就是去山區支教,他主要是替恩人做完這件事。
他的床靠著牆壁,周酌意忍不住悄悄坐起身,往牆壁挪了挪,黑暗中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