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不是錯的。她一口一口悶悶吃三明治。一個吃完,林也手裡的那一個才咬下第一口。他下車前勉強把三明治吃完,看起來很一副不情不願被她逼著吃完的樣子。
車子在民政局的停車位上最終停下。一路上,陸飛都在副駕飛快打筆記本鍵盤,頭也不抬。只在宋鹿主動開口詢問清單後,才抽空拿起手機,給宋鹿發了一份用藥清單。
下車前,林也對著空氣,語氣輕松沒有半分資本家剝削勞動階級的冷酷問:“好了嗎?”
陸飛有氣無力回答:“還不完善。”
林也一錘定音:“那就照我說的做。”
陸飛急道:“再給我半小時。這又不是制式合同,都他媽特事特辦,是文字遊戲。反正不管寫得好與不好我都得進提籃橋,不如盡善盡美,還能少判兩年!”
“提籃橋只關高階財會。我們還真住不進去。再等下去,要壞事。”林也把手機一揚,“連環奪命ca沒停過。登記好,我就去給老爺子跪下,報喜。宋小姐,下車。”
宋鹿和林也在民政局辦事視窗坐下。
辦事大姐問:“有合照嗎?”
宋鹿搖了搖頭
工作人員領著兩人站在鋪滿紅玫瑰的臺上拍照,臺下電子屏紅字亮著:申港市黃浦區民政局登記頒證儀式。兩人各站一邊,不太熟的樣子。工作人員揚著手,“新郎新娘近一點。都出框了。”
林也貼上來。宋鹿想了想,挽住他的手。
照片列印出來,宋鹿一看,覺得自己臉色像中毒。
“啪”一聲,辦事大姐敲上2個血紅的章,和顏悅色地把兩本結婚證遞給林也。宋鹿瞄了一眼林也手裡的紅本本。規矩她都懂,結婚證要扣在林也手上當抵押。
林也直接把結婚證遞給宋鹿,“拿好。走吧。回射擊中心還是去醫院,你自己和司機說。”
宋鹿試探地問:“結婚協議吶?”
林也掃一眼坐在大堂板凳上神色萎靡敲鍵盤的陸飛,“大律師還在摳字眼,沒擬好。擬好了會帶來給你簽字。”
民政局門口,林也上了後來開來的一輛車。助理陸飛抱著筆記本慢吞吞跟在宋鹿身後,邊走,邊一臉鬱悶地敲鍵盤。
林也開車窗,探出頭吼:“動作快點!趕著去當孝子賢孫。”
聽到老闆催,陸飛卻越走越慢,他慢騰騰蹚到宋鹿身邊,頭也不抬,壓低聲說:“太太,有空和林總去看看老爺子。孫子結婚是大事,瞞著老人家不好。老人家是無辜的。是不是?”陸飛說完,嘆了口氣,把筆記本一合,黃鼠狼一搖尾巴溜走了,也進了林也那輛車。
車子離開,留下一臉蒙的宋鹿。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她漸漸回過味來陸飛的話。
陸飛是林也的助理。錢是陸飛打的,合同也必然是他擬定的。她和林也協議結婚的事繞不開陸飛。他算是唯三的知情人。他一語點醒宋鹿骯髒的複仇夢,令她一星半點的良知受到滔天煎熬。
他們的複仇勢必會以傷害到一位老人家的感情為代價。
把無辜之人卷進泥潭。
她的心真髒啊。
陸飛的話餘味特別長,直到宋鹿坐到車後座,她都是呆呆的。
司機小心問:“太太,去哪裡?”
宋鹿愣了半秒,說:“金都路3028號,申港射擊中心。”不管怎麼樣,她只請了半天假,下午還有比賽,先把這份躁壓抑再壓抑,比賽完再受煎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