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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Chapter 73 安身立命。……

她女兒替她做了。

女兒就是生來吸母親的乳血,吸得骨硬血豐肉盈,將母親的青春一點點吸到自己身上。她自在陽光下招搖,不管給她生命的那個人都快枯死了。

“你們林家的男人在躲在我們女人身後鬥法。輸了,就由我們任何一個來替你們承擔。”宋綾越想越不甘,越想越委屈,她本來極善於控制情緒,甚至可以控制眼淚一顆掉完再掉另一顆,哭得既文雅又悽楚,像打濕軟的梨花,可現在因為孕激素的影響,她感覺悲哀和氣憤在她身體裡翻湧,情緒根本收不住,眼淚像水龍頭一樣往下沖,忍不住說了氣話,“到底是我沒有本事,還是你鬥不過你兒子?”

說完,宋綾自己也嚇了一跳。她從來披著一張溫良恭順的皮,能夠精準把控撒嬌和撒蠻的那條線。可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她橫一橫心,咬咬牙幹脆挑得更明白一些。

“你兒子才回來幾個月,就敢和她結婚領證。你為什麼不敢?我不清不白地跟了你十年。再過幾個月,孩子養下來,也跟著我這個可憐的女人見不得光是嗎?”

林綜生眼也不抬,語氣稀鬆:“沒讓你養下來。老爺子不準。”

宋綾的大眼睛漸漸瞪圓。

宋綾最恨的是——她曾以為,林也對宋鹿,不過是林綜生對她一般,是用錢消磨她們的美貌和青春。不會給宋鹿名分。而事實是,她女兒是日頭底下清清白白的林太太,她可以躲在林家這棵大樹下不沾一點風雨。

宋綾切齒說:“我不要。”

林綜生目光一凜,把書往桌上一砸,手掌扣住宋綾纖細的手腕,將人猛地往懷裡一拉。宋綾跌坐在林綜生硬邦邦的腿上,瞥見他冰冷如霜的臉色,臉色立刻一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孕反,她胃部痙攣,開始一陣陣犯惡心。

眼淚加上嘔吐,令她狼狽得不像個人。

林綜生用手指拍一拍宋綾的臉蛋,讓她膽怯的被眼淚糊住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我這些年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錢。我幫了你很多,對你夠好了,是不是?她天真你也天真?那小子會真心對你女兒好?不過是把她當柄刀。是兇器。借刀殺了你這個人,刀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等他過了新鮮勁,你女兒會從此銷聲匿跡。哪裡需要耗上十年!”

宋綾咬著唇,強壓胃部往上沖的陣陣不適。

林綜生語氣冰冷如寒川,“我現在還不能和老爺子撕破臉。老爺子說了,林家只容得下一個姓宋的女人。找個好點的醫生盡快處理掉。分開一陣。別找死。”他頓一頓,“找死也別死在我家裡。”

每個字一刀刀刺在宋綾心上,剖開她的皮肉,放幹了她的血,她覺得冷得徹骨,掙紮著從林綜生身上跳下來。她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個四平八穩的相框。無憂無慮的女孩對著她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失敗。

她才不要。把孩子打掉,才成了無所依靠隨時可丟的棄子。還是那句話,林家人丁不興。只有把孩子生下來,才有和林老爺子談判的籌碼。就算躲到國外去,她也要把安身立命的東西生下來。

母親生下孩子,經歷的痛連孩子也無法體會。但承擔這份痛也使得母親得天獨厚地掌握了掌控子女的武器。從道義倫理情感上,母和女密不可分,想要生生剝離開來,必要經歷連筋帶骨的另一次痛。

也算是另一種精神上的分娩。

訓練日的上午,宋鹿從槍庫領到了新槍,是一柄德産範維克鮑牌氣步、槍。範維克鮑公司成立於19世紀60年代的德國,主要服務於國際射聯issf競賽專案,包括國際射聯管理下奧運會競賽專案。東京奧運會上,中國運動員就是持同款槍摘得女子10米□□的金牌。

這是一柄凝縮精準德國工藝的槍。

裸槍淨重約4700克。比宋鹿從前用的那支槍輕很多。重量的減輕有益於她長時間據槍,會損耗更少的能量,大大改善她據槍姿勢的穩定性。

宋鹿抱著槍臉蛋紅撲撲,像是得到糖的小孩子愛不釋手。她領了一百顆子彈,一次次進行據槍、瞄準、屏息和擊發。她在習慣這把槍的後挫力,清楚地記住槍支在擊發瞬間的晃動範圍和槍支在靶心停留的時間。她的肌肉很快習慣了這支槍。

宋鹿打完這100發子彈,插上安全旗,還沉浸在子彈在耳畔蜂鳴的聲音中。小包師弟湊上來,給了她兩張貼紙。這兩張貼紙是今年兩項大賽舉辦時發給參賽運動員的宣傳品。

這是身為運動員的小習慣。每贏下一場比賽,就在為他們贏下比賽上的器械下留下那場比賽的痕跡。這樣的情況大多發生在運動員有自己專屬器械。充滿個性化的武器就是運動員輝煌生涯的見證。

小包師弟說:“我一直替你收著。你以前說槍是隊員共用的,不能隨便烙上個人印記。可我們有新槍了。我覺得它們就屬於我們。槍已經拿到我們手裡,我們牢牢抓在手裡,不再被人搶走!師姐,你今年贏了四個冠軍。我也贏了四個。我已經把貼紙貼在我的槍上了。你也貼上去。我們一槍一槍打到更高的戰場上去。”

宋鹿臉蛋還是紅得像蘋果。沉甸甸的槍支抱在懷裡,就像個大頭釘一樣將她定在那裡,抱著槍她就覺得心裡很平靜,日子可以越過越好,彷彿抓住了安身立命的東西。

宋鹿重重點了點頭。

她的臉上是那種極具感染力而又動人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