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去槍庫領了子彈,先空打幾發,習慣新槍的後挫力,再上膛擊發十幾次,以自己的習慣調整瞄準器的角度,最後屏息擊發幾次,微調還不順手的地方,總算把步、槍調整到在她心中的最佳狀態。
剛才主教練剛才說明,十月下旬的亞運會出征隊伍還沒有定下來,接下來的每一場隊內選拔比賽都至關重要。
宋鹿心裡門清,主教練就是故意說給她和小包師弟還有其他隊員聽的。教練們希望空降的他們能夠和師兄師姐爭奪出戰的資格,更希望師兄師姐感受到後來居上者的壓力從而突破他們極限,再創輝煌。
這是一種隊內的良性競爭。
宋鹿和小包師弟的積分在全國射擊運動員積分榜上分別排第7和第8。這樣的排名在申港這種市隊裡是鳳首龍頭,在國家隊裡就是吊車尾。
第7和第8遠遠不夠,只有全國前2才有資格爭奪出戰明年法國奧運會的席位。想要獲得國際大賽的積分,就要參加10月份的亞運會和明年6月份的國際射聯世界盃。
宋鹿要想出戰全運會,就要在今後的每一場練習賽中將自己的槍感調整至最佳狀態,然後在之後的每一場選拔賽中斬獲獎牌拿到積分,拿到出戰全運會的席位。
亞運會、內部選拔賽、世界盃、奧運會,這是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通天之路。每一步都不能存僥幸心理,需要腳踏實地往上爬。
才短短幾個月,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宋鹿終於見到了真正的五環廣場,而不是申港射擊中心那個小上很多的複刻品。她腳踏在廣場上,腳下的那份踏實感覺令她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日子在艱苦的訓練中飛速過去,轉眼到了十月初。因為亞運會出戰在即,國家體育總局射運中心並不放國慶假期。
國慶一過,隊裡出征亞運會的名單也確定了。宋鹿和小包師弟在出徵隊伍之列,分別參加男女氣、步、槍單人賽和男女混團賽。
辛苦訓練整一個月,教練給宋鹿和小包放一天外出假。宋鹿回宋綾在京北的住所。宋鹿見小包師弟在京北沒有親人,看她要走,眨著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看著她。
他們是同鄉人在異鄉打拼的小聯盟,理應互相照顧。宋鹿想到他放假也沒地方去,試探地問:“你要去我家吃頓便飯嗎?”
小包師弟搗蒜般點頭。
兩人打了車,在車上,小包說:“師姐,下個月,我就滿19歲,要上大學了。我向隊裡的師兄打聽,要是拿得出成績,就有可能把我的編制從申港調出來,調到清華大學的射擊隊,直接被清華錄取。”
宋鹿說:“別想得那麼遠,想要的越多,越是給自己壓力。打好眼前的比賽。我們一場比賽一場比賽過,才能走得遠。”
小包師弟重重“嗯”一聲,“我聽師姐的。師姐,我滿19歲了哎。是個大人了。”
宋鹿覷了他一眼。
小包師弟說了兩次同樣的話,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眼看他要順著杆往上爬,宋鹿幹脆挑明:“就算你成年了。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不是知道嗎?”
小包師弟眨眨眼,“師姐,你騙人。我聽別的師兄說。你是離異。你都沒告訴我你結過婚。但那都不重要,你已經和那個人分開了。現在恢複單身。”
宋鹿眉頭一皺,“聽別的師兄說的?”她心裡納悶,他們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有人看了她的履歷?
小包師弟接著說:“師兄們在寢室裡有事沒事就說起你。他們對你比較上心,和我差不多的心思。師姐,你真的和他分開了嗎?”
宋鹿“嗯”了一聲,嚴肅地盯著小包,“待會兒你去我家,不要和我媽媽談起這件事。我媽媽還不知道我和他離婚。要是漏出去,以後不帶你回我家吃飯。”
小包師弟點頭。
他心裡那團早已黯淡的火忽然又亮起來。或許……
宋鹿帶小包師弟到宋綾家吃飯。宋鹿將體檢報告放進自己房間的抽屜裡,從房間裡走出來,宋綾已經招呼小包師弟上了餐桌。宋鹿看小包的臉已經通紅,像是緊張又像是興奮,一臉傻氣盯著她媽媽。
餐桌上氣氛融洽,宋綾和小包師弟很聊得來。吃到一半,門鈴響了,阿姨去開門。阿姨跑回來說:“是一位不認識的先生抱著一隻貓。”
貓?
宋鹿腦子一卡,突然意識到可能是誰。
宋鹿轉頭,看到林也已經出現在餐廳門口。蛋蛋軟乎乎趴在他肩膀上扭頭,一對貓眼睛和一對黑眼睛都盯在宋鹿臉上,然後,四隻眼睛同時移向坐在餐桌另一頭的小包同學。
林也黑眸沉沉、神色淡淡,不甚在意說:“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