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部總監給自家老闆找補:“你們已經說了,那名女隊員暫時離隊。我們不強人所難讓你們大變活人。”
主要領導立刻問:“張瓊在嗎?”
周老師支支吾吾:“我沒看到她。”
另一個領導湊上來低聲插嘴:“來了新槍,好多隊員留下來看槍。張瓊肯定在這批換槍的名單裡。我早上在食堂碰見過她。”主要領導一錘定音:“讓魏琪和張瓊上來。說得簡單點,三兩句解決。”周老師愁眉苦臉走出會議室。
會議室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主要領導坐在那塊燻焦黃了的天花板下,正在掏煙,“啪嗒啪嗒”按已經沒什麼氣的打火機。林也悶悶咳嗽幾聲,咳得比剛才聲音大,又因為會議室裡安靜顯得格外清晰。主要領導不得不把火機和煙甩到手邊。
文書給每個人倒水,走到林也身前尷尬地站著。他沒有杯子。
“不用。”林也站起來,把筆記本合起來擱在椅子上,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出會議室,靠在樓梯和電梯中間那個廳的窗邊,等著人上來。
電梯門開啟。
林也黑眸掃過去,看到戴眼鏡的中年女人拉著一個矮個子小姑娘的手臂從電梯裡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神色晦暗、精神萎靡、頭太沉抬不起頭的高個子男人。林也把鼻樑上眼鏡取下來,疊起來放在窗臺上,朝男人走過去。
“咚咚咚”樓梯口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一個少年高亢清朗的聲音席捲整層樓,“我師姐是冤枉的!她人特別好!你們不許欺負她!”
林也:“……”
林也微微側頭,和正拼命往上爬樓梯的小包師弟視線撞上,面對這個和宋鹿人工呼吸過的毛小子憨貨,他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就很難評。他不管小包,走到高個子男人面前,問:“魏琪?”
魏琪抬起沉沉眼皮,“嗯。”
林也直接扭住魏琪的衣領,把人連拖帶拽往走廊深處拖。魏琪試圖掙紮,但練拳擊的人捏他如捏一隻小雞。林也找到一間男廁所,把人推進去,關門,反鎖門。整個過程,周老師、張瓊都驚呆了,只有小包師弟愣愣看著被口罩遮著的林也的臉,眼睛突然一亮,高聲喊了一聲:“活該!膽小鬼!”
林也靠在洗水臺邊,開啟水龍頭洗碰過魏琪衣服的手,“你可真能躲。一個大男人躲在兩個女兒後面隱身。你太太真可憐,竟然願意給你這樣的窩囊廢生孩子。”
“砰砰砰”,周老師在敲門,“先生,你到底在幹什麼?”
魏琪一臉茫然加恐懼地問:“你是誰?”
林也濕漉漉的手指架在盥洗臺上,“給你打過電話。”
魏琪反應過來,“你是宋鹿的那個哥哥。”
林也撥下口罩,黑眸森森盯著魏琪,打斷他:“我是她先生。”
魏琪一霎臉色慘白,急著表白:“我和宋鹿一點關系都沒有!”
“閉嘴!我不喜歡我太太的名字從別的男人尤其是你這樣的軟骨頭嘴裡說出來。”敲門聲更加急促,林也抽下紙巾慢條斯理擦手,整理淩亂的衣袖,“你本來沒錯,膽小怕事讓你成了這群人的幫兇。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和你純屬私人恩怨。”
魏琪不情不願有些含糊地說:“我向你道歉。”
林也黑眸盯著他,“在此之前,你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錯,甚至覺得自己很冤枉,對嗎?你道歉,是因為你被我抓到這裡不得不擺出一副高姿態。我不管他們怎麼處理你。我告訴你我的打算,是我能想到的對你最好的處置辦法。”
“我不允許你辭職。我要你待在這裡,做你最擅長的事,對旁人的非議、諷刺、鄙夷、嘲笑不言不語。她忍受過的,我也要你忍受一次。你膽敢再做一次縮頭烏龜,我保證你下輩子不會找到任何工作賺到一分錢養你的孩子。不用懷疑我能不能做到。記住我的話,你的嘴不配提她的名字。我會盯住你,直到你贖完你的罪。”
林也開啟門,門外三雙眼睛飽含各種懷疑、驚訝和不解地齊刷刷盯著他。其中,獨屬小包同學的眼睛最亮。林也覺得頭疼,他一見這個小包就頭疼。可偏偏小包是整件事裡唯一對宋鹿表達過善意的。他心情複雜地從三個人中間穿過。
林也走回會議室,又在牆邊的位子坐下。周老師、張瓊和魏琪各自坐在南邊的那面牆邊上。主要領導抬一下手,“簡明扼要地說,別廢話。”
所有人的目光聚光燈一般照在魏琪臉上。其中,那來自一雙點漆般黑眸的冷睨讓他覺得寒徹入骨,他渾身抖一下,垂頭喪氣地說:“我錯了,不應該不避嫌送浴盆進女隊員寢室。”
人們的目光又轉到小師妹張瓊身上。
小姑娘本來低著頭在扒拉手機,被周老師戳了一下肩膀才高高揚起下巴,直勾勾盯住林也,隨後,清脆的聲音響起,“我不明白中冠集團的大老闆為什麼要坐在後邊。”
小師妹舉起手機,讓手機螢幕面對眾人,螢幕上是報道林也的一條新聞截圖,她慢慢勾起嘴角,“是不是有見不得人的目的?”
這麼一個性格可人、青春洋溢、無知無畏的小姑娘成功引起了林也的注意。他合上電腦,站起來。市場部總監立刻站起來退到一邊,林也坐到中心的位置,拉下口罩疊在桌上,把手擱在會議桌上,雙手握拳撐住下巴,微微一笑,“怕啊。怕被你們認出來,又讓我出錢爬一次雪山。”
小包師弟從一開始就趴在門框上往會議室裡探看,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品牌方的老闆又是宋鹿家人的,他忍不住朝林也一嗓子嗥出來:“我師姐怎麼樣了?”
林也:“......”他凍住脖子,死也不轉過去看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