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覺得“你還好嗎”這句話最近她好像在哪裡聽過,似乎是喝醉的時候,在夢裡,她難受得想吐的時候,也聽到了這麼一句。夢裡,她想告訴林也,她很好,只是想和他一起過生日。不過,夢外,她終究是沒有付諸於口。
宋鹿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出來:“不能比現在再好了。原來拒絕別人,真的會讓自己活得輕松一點。”
“我以前聽——”林也卡殼了一下,生生把“s”改成“一個女性朋友”,清清嗓子說下去,“她說,做獨立自主的女人很簡單,就是聽從心聲,想怎樣就怎樣,不止可以做被喜歡和討厭的客體,也可以做去喜歡和討厭的主體。我倒是覺得,不是做女人是這樣,而是做人就該這樣,喜厭從心。我把這句話轉贈給你。他們不要你,不要緊。你有你自己。還有,我永遠選擇你。”
宋鹿垂下眼,含糊地說了“謝謝”兩個字,再抬起來,對他璀然一笑。
林也低頭看宋鹿。他想象不出,她到底是怎樣長大,沒錢、沒愛,只有無數條寄居在她身上的吸血蟲。她沒長歪長殘,還算心理健康簡直是個奇跡!林也心疼宋鹿啊。他的拇指和食指揉搓,忍不住,抬起來,用手指描她頭發的邊。
林也不想再讓宋鹿去向剛才的事,笑說:“謝人要拿出實際行動的。明天我再陪你來一次。你就要謝我兩次。我要好好想想,要你怎麼謝我才滿意。”
林也說完,打了個清脆的噴嚏。
接著,宋鹿也打了個噴嚏。兩人同時轉頭,一仰頭,一低頭,相視一笑。
宋鹿從地上撿起手機,問:“我現在叫車,先送你回去。你住在哪裡?”
林也說:“先送你吧。你們運動員身體金貴,淋了雨吹了風,萬一生病影響你後續比賽,我可擔待不起。”
宋鹿還想反抗,被林也從手心裡抽出手機,一番操作叫好了車。
兩人回到宋綾在京北的房子。宋鹿進屋子,看著杵在門外落湯雞一般的林也,他臉上的傷更加刺眼了。他就那樣笑眯眯站在夜幕裡,等待著什麼,或是在等她道別晚安,又或是在等著其他什麼話。
宋鹿想他長時間處在高壓快節奏的工作環境下,還有哮喘的老毛病,讓他這麼濕著,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宋鹿嘆了口氣:“要麼,你先在這裡洗個澡,我找兩件衣服給你換上。你讓人把換洗的衣服帶到這裡來,幹幹爽爽地回去吧。”
林也一笑,露出一顆尖虎牙,“要麼幹脆留我在這裡睡一覺吧?反正,老冤家也不在家。我很放得開。”
宋鹿知道他就是等著這一刻。她看到水從他褲腿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他肯定是從裡到外都濕透了。
“先進來。”宋鹿妥協了。
兩人的說話聲引來了披衣出來看情況的劉姐。
“劉姐,那間客房收拾出來了嗎?他,”宋鹿瞥一眼林也,“今晚留宿。”
宋鹿突然想到林也曾問過她,有沒有告訴劉姐他們的關系,眼下都要留一個男人留宿了,還是解釋一下他們的關系比較好。可要說什麼關系吶,已經不是夫妻,也不打算做情侶。
宋鹿犯了難,猶豫了半天,又記起林也曾囑咐她不要把離婚的事說出去,只能硬著頭皮說:“她是我先生。”
說完,宋鹿就一溜煙就跑了。
宋鹿跑進自己臥室,找出一套比較寬大的睡衣睡褲,站在扶梯上喊了一聲林也,把睡衣天女散花般往下拋,“你先穿這個。”
林也接住衣服,抖開來一看,香檳色絲綢的睡衣。為了能住下來,他也就不管了。他仰起頭,大聲問:“那麼內褲吶?”
劉姐正拿著拖把拖大理石瓷磚上的水漬,聞言,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對小夫妻。
宋鹿早跑沒影了,一句“裸著”從樓梯口飄出來。
反正又不睡一個被窩,到明天,林也的衣服肯定也送來了。宋鹿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進浴室脫衣服洗澡,洗完,頭發也不吹,就用浴巾包在頭上,走到樓梯口向下張望,望了半天,只看到劉姐趴在地上用廚房紙吸幹水印。
“在找我?”林也的聲音從旁邊鑽出來。他走路比蛋蛋還輕。
宋鹿掃了一眼他全身,目光在他腰以下停留那麼半秒鐘後立刻下垂,微紅了臉。這是她最寬大的一套睡衣,可穿在他身上還是小,像年代劇裡頭上包頭巾在地裡插秧的農家大娘。而且他肌肉飽滿,把褲腿袖管都撐起來了。
林也明知故問:“你剛才在看哪裡?”
宋鹿咬一下唇,從頭上扯下浴巾,跨前一步,圍在他腰上,“擋著點。流氓!”她轉頭,對著還在忙碌的劉姐說:“劉姐,明天再擦。已經很晚了,你快去睡覺。”
劉姐歡天喜地應了。
林也嘆一口氣:“你對她都比對我好。”
宋鹿說:“我回房了。你晚上睡覺不要關門,蛋蛋有時候挑床睡覺,半夜爬門反而會把你吵醒。”
林也跟著宋鹿回她房間。宋鹿用眼睛瞪他。
林也猶豫了半天,問:“你真的沒事吧?別又——裝堅強,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哭。我們睡一間房吧?我保證只是睡覺。我要是一直擔心你哭,我肯定也睡不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