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過來,玉江懶散的靠在椅背上,笑了:“來了?我還以為你被嚇得屁滾尿流,回家找你老孃哭鼻子去了呢!”
“我沒爹也沒娘。”玉響說。
玉江被噎了一下,反倒笑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只要別那麼早死就好。”
他點了根煙叼在嘴裡,煙盒伸向玉響:“要嗎?”
玉響嘴裡幹幹澀澀的有些難受,他很想要一根,然而最後他還是搖搖頭:“不了,我不抽煙。”
玉江嗤笑一聲,翻過身去仰躺在椅子裡:“不抽煙的男人,要麼是真的有本事,就像小少爺那樣;要麼就是真的沒本事,就像鄭睿。當然,還有連根煙都買不起的窮光蛋,就像你。”
玉響無從反駁,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突然有人急切的敲了兩聲門沖進來:“江哥!江哥!江哥出事了!”
猛然看見玉響在場,來人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卻還是恭敬的沖著玉響喊了一聲:“響哥。”
“怎麼回事?咋咋呼呼的,好好說!”玉江厲聲呵斥。
這孩子叫順子,為人聰明機靈一直在玉江手底下做事,很得玉江喜歡。他瞥了玉響一眼,猶豫著卻難掩急切的道:“東堂口和三合那邊不知因為什麼發生了口角,東堂口的九叔叫人捅了兩刀,那邊傳來訊息說人已經不行了。”
“什麼?!”玉江一躍而起,幾步沖過去一把攥住順子的衣領,“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順子死死咬著牙,都快哭出來了,“九叔、九叔被人捅了刀快不行了!江哥!江哥,三合那邊還有西北那兩個堂口早就想反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玉江將小孩扔在地上,平定了下情緒,拿起外套叫上玉響:“跟我走!”
玉響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看著從院子到堂屋烏壓壓的站著一大群人,而且各個看起來都不是善茬,心裡難免還是有些發憷。
但他心裡清楚,他要幫玉茗湛守住家業,他就不得不把頭皮硬起來。再說了,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人他都殺過了,他還怕什麼?
九叔死了。
九叔據說也姓玉,是玉江的親堂叔。
九叔的家屬跪在一邊或是壓抑的低泣或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外面堂屋裡他的手下一聲聲的喊著要為九叔報仇,有人揮刀發狠,那一下一下剁在木頭上的聲音十分滲人。
玉江額上青筋暴起死死的捏著拳頭,安靜的立在床邊,看著床上蓋著白布的遺體。
玉響站在一邊看的心裡難受,又有些手足無措。說到底這些全都是玉茗湛手底下的人,然而他卻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玉茗湛通常都會怎麼做。
安慰和補償似乎全都不管用,難道真的要報複回去?
玉江突然轉身大步走出去,走到堂屋一腳連桌帶人將帶頭鬧事的踹翻在地。
“江哥?!”眼看玉江什麼表示都沒有,轉身就走,有人急忙追上來。
然而玉江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招呼順子:“去十裡紅燈把人都給我叫過來,我們去三合。”
車開到三合,沒想到三合堂口的老巢竟然是一間雅緻的中型茶樓。
眼見玉江準備下車,玉響一把拉住他:“江叔!”
“玉響啊,”玉江心平氣和的說,“做我們這行的,想要活的長久,要麼腦子要夠活,要麼拳頭要夠硬。腦子那種高大上的東西,很明顯咱倆都沒有。”
三合這邊也並不太平,樓裡樓外熙熙攘攘的站滿了人,看清來人後,這些人立馬挺腰瞪眼豎脖子的警惕起來。
玉江帶著人直接上了三樓,三合的這些人立刻步步緊逼的跟上來。
三合的崔老五胳膊上裹著繃帶,披著外套,端著個大煙袋坐在踏上一口一口抽著,見來的是玉江,他神色倒也算淡定。
“玉江啊,你九叔那事還真不能怪我。”崔老五說,“是他先動刀子的,我總不能站著不動讓他捅吧?不過,也是我一時失了手。”
“我九叔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玉江說,“還有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比你想象的知道的多一點。”
崔老五臉上的嬉笑終於維持不下去了。
“你今天是鐵了心了要跟我撕破臉?”崔老五嗤笑,“堂口內鬥,可是小少爺最大的忌諱,你就不怕……”
“你不就是估量著小少爺不會再醒過來才動的手嗎?”玉江冷笑。
猛然聽到玉茗湛的名字,玉響心髒一顫。
崔老五轉眼看著站在玉江身邊的玉響,嗤笑:“別整的多清高,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若不然你帶著這孩子做什麼?當了那麼多年玉家的狗,我就不信你沒想過哪天要翻身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