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麼說,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背後柔軟的枕頭上,玉茗湛垂著眼皮,手指有意無意的捏著腿上兔子的耳朵。說來奇怪,明明是最怕人的野兔子,此時竟一動不動乖巧異常的趴在玉茗湛的手底下,任著玉茗湛捉弄。
看不清玉茗湛的神色,也聽不出他低沉聲音裡的情緒,玉老夫人和吳嫂下意識的互看了對方一眼。
吳嫂仗著膽子試探著問:“日子是定下來了,六月初六。這新娘人選嘛,我和老夫人覺得柳二家那小子就挺不錯。不過,如果少爺您覺得不合適,我們再看看別人?”
玉茗湛專心的撫摸著兔子的軟毛,不時輕咳兩聲,卻始終沒再說話。
老夫人和吳嫂為猜不出玉茗湛心思而頭疼,不過恰好要到週末了,兩人合計著讓玉茗湛和柳元鑫這兩孩子好好處處,說不準過了這週末玉茗湛就同意了呢!
柳元鑫像往常一樣週五晚上天黑趕到玉家老宅,和老夫人吳嫂招呼便先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柳元鑫早早起床,先幫著吳嫂將老宅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又去廚房幫錢師傅把早飯收拾出來。飯後剛想像往常一樣上山去監工,便被吳嫂一把推進玉茗湛房裡,囑咐他這兩天就由他專門伺候玉茗湛。
玉茗湛是s大那群一無是處的富二代裡的佼佼者,在校園裡處處發光橫行霸道,讓柳元鑫不想看到也難。而且由於他受到玉家贊助並在玉家幫傭的原因,柳元鑫對這個小少爺並不陌生。
鼻間縈繞著苦澀的藥味,看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玉茗湛。柳元鑫滿心的鄙夷。
他從小生活在一個處處高唱人人平等的世界裡,然而他卻始終看不到人與人之間究竟平等在哪裡?
他母親早逝父親是個一無是處的賭鬼,而玉茗湛的父母皆是s市的知名企業家。他交不起學費上不了學,而玉茗湛家卻資助了幾百個像他這樣的學生。他為了考上大學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鼻血流的滿桌子都是,而玉茗湛卻連試都沒考就進了s大,而且從校長到講師誰見了玉茗湛不是託著捧著?玉茗湛送朋友一個耳機就足夠他整整一年的生活費……
不過,柳元鑫最恨的人是他那死的有些太晚的父親,其次卻是玉老夫人。
那老太太從來就沒把他當人看。仗著對於玉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學費,便迫使他從十五歲就開始在玉家幫工,至今足足五年,如今居然還要讓他舍棄尊嚴給男人當老婆!
柳元鑫此刻真的恨不得拿刀把這座宅子裡所有人都給捅了。
然而心裡有再多的不服,柳元鑫面上依舊不露半分,低眉順眼的進了玉茗湛房間開始收拾。
“咳咳咳……其他的東西別動,先把饅頭的籠子拿去刷洗幹淨……咳咳再送回來。”因為虛弱,玉茗湛的聲音顯得非常溫柔,“謝謝!”
柳元鑫看見床腳下蹲著的嗅著鼻子的兔子,才明白“饅頭”指的是這畜牲。
看著兔籠,柳元鑫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其實他有點潔癖,灰塵什麼還能忍受,動物卻是從來不碰的,更遑論這底部還落了幾粒糞便充滿了動物身上異味的籠子。
不過,柳元鑫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拎起了籠子,口氣裡不自覺帶上了酸意:“我只是你家的下人,當不得您這兩個‘謝’字!”
看著他甩門出去,玉茗湛微微動了下嘴唇也不以為意。
閉眼休息了一會,玉茗湛手臂顫抖著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想見的人要來的緣故,玉茗湛覺得今天身體狀況特別的好。摸了摸脖子上溫潤的玉墜,唇角不自覺的溢位了微笑。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後便有人說笑著熱熱鬧鬧的走進來。這幾人都是他大學同學,除了陳洋其他兩個還是他的發小姜濤和楊振華。
“聽說你要娶男妻?”姜濤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了床沿,笑問,“身體咋樣?撐得住咱鬧洞房嗎?”
楊振華意味不明的看了陳洋一眼,走過去伸腳要踹姜濤。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樂了:“喲!好肥的兔子!”
一隻手拎著倆耳朵提起來抱在懷裡,摸了兩把,“野兔嗎?真難得,還是純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