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他成了第二個玉佩雯，而柳家成了第二個他大伯家，即使玉茗湛脾氣再好，以後幾十年，被柳家訛的次數多了，玉茗湛對他還能一如往日嗎？

他已經和柳家撕破了臉皮，一旦再失去玉茗湛，他就成真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了。那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玉茗湛一覺醒來時，玉響卻仍坐在那愣愣的發呆，他臉上鬱郁的表情看得玉茗湛心疼。

“響子？”玉茗湛掙紮著爬起來，伸手想要牽住玉響的手。

玉響立刻驚醒，慌忙坐過去：“醒了？餓不餓？渴不渴？”

玉茗湛把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抱住他的腰，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鼻間全是玉響的味道，玉茗湛滿足的發出長長的嘆息。

玉響摸了摸玉茗湛的腦袋，輕聲問：“感覺好點了嗎？……要不還是看西醫吧？西醫見效快。”

“我死的也快。”玉茗湛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玉響愣了一下然而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玉茗湛便轉了話題，“響子，你剛才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玉響手指一頓：“還不是我姑的事？……你說生養之恩真的那麼大嗎？可是為什麼我一想起他們，不但沒有感激，反而覺得很累很累呢？我近兩年常常覺得，也許當初他們任我自生自滅比較好。”

玉茗湛愣了一下，繼而掀開被子將玉響拉進被窩，自己靠著靠枕將玉響抱在懷裡：“響子，我很感激他們把你養大。”

玉響聽著心裡一顫，眼睛有些濕潤，手指不禁反握住玉茗湛抱著他的手。

玉茗湛親了親他的耳朵：“不過呢，他們確實太過分了。”

玉響沒有說話，玉茗湛也知道玉響單純道理說的深了他也不懂，所以他用最淺顯的例子給他解釋：“你看廚房錢二叔在後院養的那些雞，錢二叔給它們吃給他們喝給它們住，把他們從小雞仔撫養成大公雞。你覺得錢二叔對那些雞的養育之恩大於天嗎？”

“怎麼可能？”玉響笑了，“錢二叔養那些雞是為了宰了吃的。”

玉茗湛把下巴擱在玉響的腦袋上，也跟著輕笑一聲：“所以啊，所謂的養育之恩也是分幾等的。聰明的人，對方給你多少你就還他多少。你現在會覺得累，那是因為你給他們的已經遠遠超出他們給你的了，恩情變成了永遠換不完的債，你當然會覺得累。”

玉響覺得玉茗湛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卻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即使他也覺得他已經不欠柳家了，可如果玉佩雯真的癱瘓了，別說東山鎮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會把他淹死，就連他自己都過不去心裡那個關。

玉響難得蜷縮著肩膀，看起來異常疲憊頹廢。

玉茗湛抱著他的手臂換了個姿勢將他整個人都裹在懷裡：“小時候我要你留在我家，我媽也想讓你給我做個伴，你偏不，現在後悔了吧？”

玉響苦笑一聲：“那時候還能有個家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挑三揀四的？”

“嗯……”玉茗湛腦袋伸到玉響面前，“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徹底解決這事。”

玉響回過頭臉色鬱郁的看著玉茗湛。

玉茗湛微涼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臉頰，有些心疼的說：“當然，如果你還捨不得那就算了，我不想看你難過，更不想看你受傷。而且咱們的錢，即使把十個柳家包養起來也不成問題，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那些事。”

“不成的！”玉響立刻搖頭，聲音有些艱澀，“我想跨出去，我想甩開那些包袱，過我自己的人生看看……”

玉茗湛心疼的將臉貼著他的臉：“好了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如果你將來後悔，我也一定會有辦法幫你解決的。”

奔著玉茗湛之前在醫院那句話，柳家果然沒幾天就找來了。柳大柳強父子不敢質問玉茗湛，所以見了玉響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玉響，你就不想你姑的腿好了？她住院這都多少天了你也不去看看，等她癱了還能指著你？”

玉響滿心的無力，連句話都不想跟他們說。

玉茗湛捏了捏玉響的手指，對柳家父子道：“我不是說了，姑姑手術的費用我來出嗎？就算全部醫療費用都由我來出也不是問題。”

柳家父子一愣，繼而兩雙眼睛跟燈泡一樣鋥亮鋥亮的。他們本來還打算如果玉茗湛反悔不幫忙，他們就沖著玉響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著也得叫玉響想辦法把這比費用給包了。驚喜真的來的太突然了。

“不過，”玉茗湛話鋒一轉，垂著眼皮撥弄了一下趴在身邊兔子的背毛，直到把柳家父子的心吊到嗓子眼，玉茗湛才不緊不慢的開口，“玉響必須過繼到我們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