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照自己的心意吻了吻那雙稀疏眼睫,為男人掖好被角,他赤腳朝折門走去。
候在門外的管家見自家少莊主滿身是血,先是嚇了一跳,但少莊主表情平靜,抬手讓他去備一輛馬車,說要出門去拜訪老朋友。
管家立刻吩咐下去,又小心翼翼地回來問道:
“不知少主的老朋友所居何處?”
言嵩微微一笑,道:
“他在清溪谷。”
言嵩的拜訪非常簡單粗暴,他沒發謁帖,也沒通報誰,而是順著他當初下山時踩過的陣法,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鵝毛館。
他知道柏擇還活著,正在籌謀如何闖入玉龍山莊救出吳謝。
只可惜,已經遲了。
登至峰頂。
千頃梨花落如雪。
——流風迴雪,輕雲蔽月,可以鵝毛擬之,是為鵝毛館。
玉造花亭中空無一人,籠紗縹緲間,崖縫中掠過的光與影,都彙成那一抹逸然出塵的玄。
是天地至暗,也是夜行明月。
狂風捲起無數梨花散雪,似春白隕落人間。
躺在冰涼的玉石上,感受那溫潤下包容的殘酷冷意——懷中是已然枯萎的花枝,無論是風碰或是人碰,一觸即碎,連殘角都不曾留下。
另一種記憶逐漸回籠,讓人剎那淪陷。
痛苦逐漸加劇,喘息像帶著血沫,漬出腥味,雜亂碎片紛杳而至。
心電圖歸零。
“滴——”
那是缺憾造成的,難以填補的空洞。
黑夜從梨樹梢頭編織出細膩夢境。
風停,花停,日月止息。
不帶感情的電子音,最終打破這凝固的沉寂。
“滴,當前未刪除世界【0】,是否刪除本世界記憶?”
世界空曠,唯剩青年的喘息。
“這種經歷。”
“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