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萬中無一來形容也不過分。
在外人眼中,吳謝是個每天忙得打轉的病毒學博士,他直接負責的專案有兩個正在進行,還有一個待啟動,掛名專案更是多達十幾個,開會加上研究,基本上日程就是滿的。尤其在末日高階人才稀缺的今天,他無異於國寶級的專家,有傳聞說他的實際睡眠時間不足四個小時,但在面對“白薯”的時候,這個把一分鐘掰碎成幾分鐘用的吳博士,就會變得格外寬容,至少在時間方面,他是不吝惜給予“白薯”的。
看完影片以後,男人回放了兩遍少年指骨瞬變的過程,隨即將電子屏遞回鄔童手中,示意她把單邊耳麥取來,然後拄拐往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隔離板,低聲道:
“起來。”
他沉穩冰冷的聲音很快透過無線耳麥傳進無菌實驗室,那個紅色肉團動了動,露出一雙充滿陰鬱與憎恨的眼,那種憎恨壓抑且冷靜,無意識地向四周環境與玻璃外的人進行輻射。
只是。
當少年望進男人明亮又銳利的眼瞳時,那□□的憎恨像陡然見了光,忽然就瑟縮下來,肉團也因不知名的情緒開始顫抖——就在這時,男人再度敲響隔離板。
他聲音不大,只是刻板地重複了一遍命令:
“起來。”
少年趴伏了一小會兒,似乎在分辨對方話語裡的含義,在身體逐漸適應疼痛以後,他終於慢慢地爬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眾人歡呼雀躍,異變陡生!
皺巴巴的肉團瞬間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撞擊聲,赤色拳頭在距離男人十厘米處停留,特製的防彈玻璃在沖擊過後形成密集的蛛網式裂痕,那裂痕呈橢圓形擴散,最長直徑達到兩米,卻終究撐住了沒有裂開。
渾身通紅的青年喘著粗氣,琥珀色眼瞳中死死倒映著裂紋後直立的男人,對方面色不變,似乎對於他的突然襲擊早有準備,或是完全相信他無法逃離這個桎梏試驗品自由的牢籠——少年想,這個人大概是後者。
警報最先拉響,實驗室裡亂成一團,鄔童第一反應是去拉她的博士,但不知是她力氣太小還是吳謝站得太穩,居然沒有拉動,反而被男人輕描淡寫地撥開。
男人表情平靜,抬手別了別耳麥:
“夠了,你出不去的。”
話音剛落,之前還兇性大發的青年忽然渾身顫抖起來,他皺巴巴的面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內到外開始撫平,高效生長的藥劑似乎終於在他體內揮發完畢,面色蒼白的青年目光逐漸呆滯,意識從他的瞳孔深處消失,吳謝來不及阻止,就聽到令人牙酸的骨骼噼啪聲再度響起,這個終於長成的俊美青年像把之前攝錄的十分鐘倒放一遍,從成人的狀態,再度縮小回少年的樣子——最終,昏迷在地。
而裂紋的中心部分,也在少年昏倒以後,塊塊碎裂,散落成清脆的滿地星光,露出碗大的空洞,瞬間破壞了實驗室內維持的無菌狀態。
“玻璃厚度增加到40,以及。”吳謝看向身側的學生,“停止對‘白薯’進行生長實驗。”
“為什麼。”鄔童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藥劑已經初步成功,只要我們繼續……”
“我不想聽這些。”吳謝說,“一期臨床實驗特配了十份健康樣本,除‘白薯’以外,存活率是多少?”
鄔童扶了扶眼鏡,沒有說話,但旁邊負責進行資料記錄的研究人員卻已迅速替她回答:
“目前已測試過五份樣本,除‘白薯’以外,存活樣本僅一例,目前還處於觀察階段,藥劑或存有某種嚴重缺陷,樣本死亡多因髒器未完全發育導致衰竭,而現在的存活樣本右腎壞死,已進行過一次切除手術,並且右臂及右腿也未發育完全,依舊呈萎縮狀態。”
“你叫什麼?”吳謝看向如實彙報的人。
“我叫白鐸,是一期臨床小組的組長。”年輕人積極道。
“鄔童,你不適合負責安全藥劑推進的專案,還是回來幫我做事吧。”吳謝摘下耳麥,丟回桌上,“你很有能力,但太情緒化,你的專長既然也在病理學,比起生長藥劑,新專案更需要你。”
女人面色有些不甘,但面對自己最尊敬的老師,還是把頭低下,嚥住了心裡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