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光明之力柔和綻放,騎士和煦地說,“有我在。”
對元素極為敏感的陣法由紫轉金,囚禁於籠中的男人張開藍洞瞳孔,眼睫逐漸化為光明中的一抹淡色金羽,使者起身推開囚籠,低頭看向單膝跪於面前的人。
“既然你不想看冷淡的我。”使者的聲音中不含感情,“為何要讓我變回神使?”
“我欲愛神。”迦納捏緊男人微涼手背,虔誠一吻,“但神不愛我,縱使如此,我也絕不背叛——路易斯,我是否也曾追尋你前往領域盡頭,直至死亡?”
這詢問聽起來莫名其妙,但藏於路易斯殼子下的吳謝卻滿心震驚。
“他想起來了?!”
“應該沒有,可能是其它因素導致的,宿主不要慌,先維持住人設。”系統及時提醒。
使者於是並未回答,只是將手掌漠然抽離,彷彿已然接受命運般,一步一步走向盛滿光明的絕境中。
不再回頭,不會回頭。
……
無水汙池灌滿紫水晶,折射出斑斕光影,男人沉默著面對汙池,脫下了那件過於沉重的黑色鬥篷。
迦納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散落在地鬥篷上又疊起綴著金穗的雪色外袍,褪下長靴以後,男人跨入滿池水晶中,封印的苦痛讓他脊背微弓,但很快,他又挺直脊樑,伸手打算解下最後一層絲綢薄衫。
因常年不見光而略顯蒼白的肩膀肌理分明,寬闊且充滿力量,騎士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不去關注,他試圖在心中勾勒這具身體隱約輪廓,卻在即將一窺究竟時,被主導人停下的動作制止。
男人蔚藍眼眸清澈地望過來,臉上帶著使者形態中罕見的微笑。
這微笑如一盆冷水將騎士瞬間澆醒,濃烈不安急劇湧上,他察覺到令人暴躁的怒意,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毀滅的到來。
“迦納。”使者抓起一把水晶,任由它們洩露於指縫間,“你知道汙池的規則是什麼嗎?”
“你不要說。”騎士看上去像在竭力剋制什麼,“我不想聽。”
“背叛者最初可以在神廟中自由活動,只要不出陣法範圍,他就是無敵的;若背叛者二次叛離,再度回歸時,就必須要交還自由和力量。”水晶如雨滴沙沙墜落,連成美麗銀線,“若背叛者第三次叛離,再度回歸,就要付出生命與靈魂的代價。”
騎士的臉色完全變了。
“你猜,我是第幾次?”
最後一枚水晶被男人捏在掌心,散發出微弱紫光,騎士欲撲身將男人從汙池中撈出,但已經遲了。
凝固來得沒有任何預兆。
水晶在他身上盛開又凋謝出一朵朵紫色石蒜花,騎士跳入汙池之中,卻發覺自己進入的不是水晶池,而是充滿黏膩質感的泥沼,他緊緊抱著即將水晶化的路易斯,驚慌得不知道怎麼樣才好,除卻急促喘息以外,喉頭彷彿被石塊沉沉壓住,無法言語,他試著帶對方脫身,但自己也被困入這池水晶之中。
“這些都是幻象。”溫柔的吐息灑在他耳後,使者嗓音溫柔,“我會帶你回家。”
“路易斯……路易斯……”騎士手臂顫抖,“這不是第三次,你告訴我…這不是第三次,對不對?”
使者溫柔地扶起他後腦,蔚藍雙眼與之對視:
“還在叫我路易斯嗎?”
迦納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懷中抱著的人卻被逐漸生長的水晶石蒜花完全包裹,當最後一片水晶花凋謝墜落,已然變成一樽紫水晶的使者安靜躺在騎士懷中,為墮天使而造的陣法全數消失,很短的一秒,迦納隱約看見天頂閃過淡色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