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星星嗎?”
“嗯。”
“喜歡……”少年獨自動了動喉結,將未出口的話壓下,轉而瞥向落地窗外遙遠卻閃耀著光芒的地方,“喜歡…摩天輪嗎?”
位於城市彼端的巨型摩天輪,此刻像只拱在極光中的浪漫玩具,彷彿一掌就能滿握住,帶著股靜謐的懷舊感。
“嗯。”
醫生回答得很單調,但起伏的語氣證明他並不是在敷衍,少年將側臉淺淺埋進松軟枕頭,細小地蹭了蹭:
“我沒去過遊樂園,很久沒去了。”
醫生沒有說話,只是稍稍摟緊被絮下的人,力度溫柔,在看不清面色的夜色中,藉著身高盡情窺視著懷中的少年。
“落地玻璃還是有點反光啊。”烏黑的發旋有些卷,擁有琥珀眼瞳的人像小貓般回縮,“這個角度都看不清外面星星了。”
男人伸手慢慢安撫他,聲音很輕:
“回頭讓先生找人敲個陽臺出來,在外面看就不會反光了。”
“是啊。”少年依賴地徹底窩進男人懷中,安心閉目,“還是老師最聰明瞭。”
“叮,【治療殷送】進度值+10,當前進度20”
……
那天以後,吳謝沒有再在殷早的病房中“偶遇”殷白,這個人像空氣一樣消失在他周圍,彷彿已經放棄他了。
殷早的病越發嚴重,近來,已經達到說話都很艱難的地步,柴林寸步不離,與他一起為殷早奔波,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讓吳謝看不太懂。
既然已經背叛,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何必演戲呢?
他甚至有次不慎撞見柴林握住那人蒼白的手,低頭啜泣的樣子——病房裡很安靜,除卻因化療昏睡過去的殷早以外,並無其它人。
或許是當真對這個人深懷感情,雖然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提前為自己找好了下家,但心底還餘有幾分捨不得離去的不甘,甚至還隱隱期待著對方能夠活過來吧。
例行檢查後,難得蘇醒過來的殷早叫住了正欲離開的醫生,柴林想留下來,卻被對方輕飄飄一句話打發出去:
“林林,我有話與阿謝單獨說。”
柴林望一眼正在給男人倒水的醫生,沒有像以往那樣堅持,反而低頭應“是”,離開時還將門仔細帶好,以示他與往常相同的忠誠。
醫生將倒好的水放在床頭,把形容枯槁的男人扶起,用溫水去滋潤他的唇角與咽喉,低聲詢問:
“什麼事,先生?”
殷早語氣虛弱,吐字卻清晰:
“找個時間,把阿送……送去國外。”
醫生喂水的動作一頓,從這人渾濁的眼瞳中,望見那一點銳利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