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薇躍躍欲試,殷送面無表情,吳謝腦內有地圖,什麼地方會出現什麼東西都心裡有數,甚至還能實時監控殷白的位置,完全不怵,而柴林更是身經百戰的保鏢,臉色……嗯?有點不太好?
吳謝最初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等他們走過這間擺著麻布袋的停屍房,原本被白布和麻布袋裝起來的“東西”忽然發出怪聲並開始蠕動,緊張過頭的男人條件反射握住槍柄,卻被一直暗中觀察的醫生猛地摁住手臂,兩人對視片刻,男人把拔了一半的槍又慢慢塞回去。
“你負責指揮就好。”醫生緊緊按壓住男人的手,確定對方不會輕舉妄動以後才松開,“待會兒還會有化妝成鬼怪的工作人員撲過來,千萬冷靜,不要誤傷,明白?”
高大的男人僵硬地點了下頭。
吳謝竭力壓下自己懷疑的眼神,拉住少年往前走。
手術室的最後一排床位上躺著具鮮血淋漓的屍體,一看就是工作人員,手指細微地抽動著,彷彿隨時要跳起來,醫生試著開啟虛掩的門時,就看到“屍體”眼珠轉了過來,還沒等他走出這扇門,“屍體”怪叫著撲了上來,隨即一陣風從眼前刮過——
醫生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舉起旁邊的小姑娘奪門而出,二話不說就在少女的尖叫聲裡跑沒了影。
“……他很害怕?”殷送問。
“應該是吧。”吳謝回頭看了眼滿臉是血的工作人員,點頭致意後走出手術室,“接下來就剩我們兩個了。”
“地圖在小薇手裡。”少年神色冷靜。
“沒事,我在外面看過,能記住。”摩挲一下腰間槍支,男人往柴林奔逃的反方向看去,“我們逆著出口走,或許會有點收獲。”
“老師想在這裡把事情解決掉?”殷送沒有異議地跟隨著自己老師的腳步,“如果真的可以,屍體怎麼處理?”
“這種地方多一具屍體或者少一具屍體沒差。”男人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死人又不會移動,柴林肯定有他的處理辦法。”
說完,他擰開門把,看見了封存器官部件的解剖室,這裡甚至有幾架灌滿紅顏料的浴缸,上面吊著被剝皮的病人模型,走近時這些模型會突然靠近,並張開沒有眼球的空洞發出慘叫,一不留神還是會驚到。
他看向破爛簾子垂掛的浴缸,擋住身後想要繼續前行的少年。
獵物近在咫尺。
男人在輔助瞄準中舉起了槍。
——“bang。”
不知從何而來的低語,混雜在同時扣下扳機的巨響中。
簾子裹著人形嘩啦墜地,生鏽羅馬軌哐當掉在瓷磚地面,血暈開豔色,彙成溪河。
他目睹一切,卻無法擺脫重疊迴圈的低語。
幻象在眼前逼近又收縮,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暈血時,少年已冷靜地將他扶在肩頭,順勢將管口仍燙的兇器收入揹包裡,並拿出手機,將定位地點與發生事宜簡略告知柴林,隨後,少年用皮鞋鞋尖挑開簾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沉澱水銀的眼瞳渙散,嘴角即使在臨死時也噙著抹令人悚然的微笑。
是殷白。
呼吸消亡,死得確鑿。
“老師,我們走吧。”
少年輕柔聲音被拉長,男人像跌入漫長夢境,撐著身旁唯一的支柱,跌跌撞撞地走出鬼屋,進入無物遮擋的白陽裡,任由影子縮成一團。
……
好半晌,他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