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禮物雙手奉上的時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
林以棠看著一年以來安奈從可憐,弱小,無助的小猴子慢慢到了現在眼裡開始重新閃爍著光的小女孩,比收什麼禮物都要順意。
好友嘲笑他是‘妹控’,他也不否認,只是笑著把星星包好妥帖收起來。
可安奈畢竟還是個‘生手’,除了給林以棠這一顆星星做得最完美,剩下還有很多有瑕疵的星星,都堆在她的木泥臺子上,扔又捨不得扔掉,收藏又收藏不了那麼多。
倒是林以棠給她想了個好辦法,“我們把這些星星都掛到銀杏樹上怎麼樣?”
她開心到起飛:“不能再同意了!”
掛好之後,林以棠甚至專程通了一路電接過去,晚上的時候樹梢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打在星星上,泛起或明或暗的點點瑩亮。
像是星星墜入人間後,又一次重回夜幕,獲得圓滿結局,閃爍個不停。
那天晚上安奈興奮得不行,賴在樹下不肯走,她是一個誤入童話夢境的小女孩,沉浸於此不肯醒來。
最後終於熬不住睡著了被林以棠揹回去的。
“幹嘛呢?”林以棠看安奈站在樹下不動,出聲催促,鳳目狹長,目光清冷,不怒自威。
今天約好了是來指導她制壺的,林以棠即是拙園理事,又是知名紫砂陶藝家,多重頭銜加身,忙得很,他的時間尤其金貴。
“來了!”安奈不再耽誤,跟著他的步伐上了樹屋上的工作室。
他今天穿一身黑色工裝衣褲,整個人看起來趕緊利落,線條清峻,越往上走越是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若隱若現。
看著很近卻遙不可及。
銀杏樹的另一側造了一間樹屋,也是林以棠的工作間之一,除了安奈這裡再沒有外人踏足過。
剛收留安奈那會兒,可能是相依為命的親哥哥驟然離世對安奈打擊實在太大。
她整個人都病怏怏的,眼神暗淡整日木著張瘦削的小臉,也不怎麼愛吃東西。
林以棠才帶她過來。
為了哄好她。
安奈最近在制壺上遇到了瓶頸,埋頭鑽研了一段時間也沒能沖破。
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都是靠林以棠給她開小灶。
今天也是老規矩,她先上手做給他看一遍。
月光穿過銀杏葉偷偷飄灑到落地窗前,耳邊是吱吱呀呀的蟲鳴聲,顯得這正夜空寂靜謐。
沉浸式製作。
房間裡只有鐘表盡職盡責地走完一圈又一圈,嘀嗒作響的聲音。
樹屋裡用的椅子是紫光檀圓弧形靠背的圈椅,林以棠俯下身體,雙臂撐著椅子兩邊的扶手。
不動聲色地將小小的一隻籠在一個寬大的陰影中。
看她制壺。
也看她。
安奈的耳朵很小,從沒見過這麼小的一隻耳朵,連帶著耳垂也是圓圓小小的一點,綴在頰邊。
像一顆半熟還未熟的粉白色櫻桃。
而她豪未察覺,纖薄後背因過分專注挺得筆直,一雙瓷玉般的手侍著弄深色紫砂泥更顯面板蔥白,表情認真沉著,只有不停上下翻飛的睫毛昭示她此刻其實思緒靈動。
“這裡手腕著重發力確實可以幫助泥條快速成型,”生巧一般醇厚的聲音鑽進安奈的耳朵,在耳蝸裡橫沖直撞,癢癢的,“不過,必須得保持發力均勻胚體才能發生形變,要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