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有三架電梯,但是隻有其中一架是可以直達六樓的。
而且三架電梯門口都擠滿了人,很吵,但安奈什麼都聽不見,從學校到醫院的這段路上,她的腦子都處於爆炸狀態。
快點!再快點!
可是那架電梯顯示頻上的數字就是一直卡在15樓半天也不動。
沒辦法,她只能放棄坐電梯。
直愣愣地奔向一旁的樓梯,一口氣爬到主樓第六層重症監護室。
她喘著粗氣跑到監護室門口,正好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醫生:“安康的家屬在嗎?誰是安康家屬?主任找!”
“在……在!”安奈喘著粗氣喊道。
醫生視線投向安奈身後張望:“就你一個人?你爸媽呢?”
“沒,沒有爸媽,只有我。”
“啊?你是他?”
“我是安康的妹妹。”
“……你跟我進來。”<101nove.u主任醫師的辦公室裡,安奈坐在椅子上,嘴唇緊緊抿著,眼神茫然又無措,肩膀在不住顫抖。
15歲,因為中間跳過幾級,安奈比正常高考生還小三歲,正是不諳世事的年紀,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甚至也聽不出來醫生的言外之意。
只知道事情大概很嚴重……<101nove.u的主任醫師,見過的生離死別太多。
但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患者,唯一的家屬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妹妹……
一時他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安靜的病房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只剩中央空調呼呼呼向外輸送著冷氣,時鐘上的秒針嗒嗒嗒呆板地走著。
醫生見她半天沒有反應無奈罕見的沉默了,最後只能地搖了搖頭:“實在抱歉,回家準備後事吧……”
轟!
一陣驚雷在腦海裡炸響,安奈瞳孔驟然一縮,心髒好似遭到了一拳重擊。
她再不懂世事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可安康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還有這個,你看一下。”醫生小心翼翼地將擺在桌上的一份檔案推到安奈面前。
器官捐獻同意書……
上面寫著【自願捐獻眼角膜協議】幾個字。
安奈視線往下移,確實是哥哥的字跡,簽字時間是半年前。
這一年是安康成為一個油漆工的第四個年頭。
他也才二十歲,每天跟著包工頭到處跑風吹日曬,也賺不了幾個錢。
賺的錢一部分要抽給包工頭,剩下的要付租房還要供妹妹讀書,本來也存不下來多少。
醫生說可能正是因為常年被油漆刺激,身心壓力巨大才會導致哥哥患上白血病,治療不及時,再加上又有家族史。
他們的媽媽當年就是因為這個病走的。
而安康本該住院治療卻還一直高強度工作,透支身體最後死於多器官衰竭。
安奈用哥哥這些年攢下的錢支付了醫院的一大筆搶救費用和料理哥哥的後事,就窮得連房租也付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