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還沒亮,身旁的人就精神飽滿地起了。
臨出門,蔣斯衍在床邊坐下,撥開發絲,在她的上臉頰親了親,“晚上想吃什麼?”
蘇邇循著熱源,摟住了他的腰,眯眼看了眼窗戶的方向,窗簾的縫隙裡尚未透出微光。
她含糊地問:“這麼早?你不多休息一會兒?”
蔣斯衍撫著她的發絲,柔聲道:“今天還有事,你安心睡。”
蘇邇想了想,說:“那晚上我去你那裡,讓阿姨做吧。”
“好,那等要過去的時候讓司機送你,我晚上早點回去。”
“嗯。”
她住的地方實在是偏,蔣斯衍雖然已經推了不少的局,但有時候事發突然,賀文要給他送個檔案都不太方便。
蘇邇還是心疼他要總這樣來回奔波的跑,之後的日子,也都是住在蔣斯衍那兒要多一些。
在這期間,蘇邇的失眠要好了很多,也許是因為之前缺了太多的覺,身體也像是在抗議她之前的對自己的不作為。
有時候白天她窩在躺椅裡,陽光正好地曬了一會兒,還沒看上幾分鐘劇本就困了,她也不為難自己,拿了條毛毯,隨意地往臉上一搭,就這麼睡過去。
蔣斯衍應酬完回家,往往她都還沒醒,一問阿姨,就是睡了一下午了,連午飯都沒吃。
能睡總比睡不著好。
他閑在家裡的時候,兩個人也會一塊躺在搖椅上,蔣斯衍看檔案,蘇邇看劇本。
不得不說,這椅子的確是挺舒服的。
蘇邇窩在他身上,聞著好聞的香味,就更容易想睡覺了。
蔣斯衍一直都覺得,不論住哪兒其實都不過只是個休息的地方,又或者說是換了個辦公的地方。
但摟著蘇邇的時候,蔣斯衍第一次覺得,這麼虛度一下午的光陰,也挺不錯的。
一整個春節,蔣斯衍出去吃飯的次數算是屈指可數。
那陣子他身邊也有不少朋友約他出去,大家都天南地北的,好不容易能聚一聚,多麼難得的機會。
唯有蔣斯衍,總推脫說沒空。
次數多了,沒空兩個字作為藉口自然也就沒什麼人相信了。
稽宏是個最閑不住的,嚷嚷著蔣斯衍和他們生分了,領了孟兆祺他們一塊來家裡逮他。
阿姨自是認識他們的,一開門,就聽見稽宏在那兒叫:“老蔣呢,我可知道他在家,也領我瞧瞧,他近來都窩在家裡忙些什麼。”
阿姨慌忙阻止道,“先生在睡覺呢。”
“睡覺?這個點兒?”陸允中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機,下午三點,這算是睡的什麼覺?
一行人由阿姨領著往屋裡走,自發地降低了些音量,但還依舊嘻嘻哈哈的,“老蔣別是上了年紀,身子虧了。”
“這誰知道呢。”
可隨著腳步的停頓,嬉笑聲也驀地停了。
怎麼說呢,那場景,是很多年後,再提起蘇邇這個人時,令在場的人都依舊難以忘懷的震驚。
蔣斯衍從他們進門的一霎就聽到了,一直輕輕捂著蘇邇的耳朵,怕吵醒了她。
這會兒和他們照上面,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阿姨把他們帶到書房去。
他掀起毯子的一角往上提了提,遮住了有些刺目的陽光,沒急著去書房裡招待那幾位老友。
拍了拍懷裡因為吵嚷的聲音而睡得有些不安分的小人兒,確認她睡得熟了,才把人抱回了床上。
幾個人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互相對視一眼,神態各異。
唯一達成共識的,大概就是誰也不曾想過,原來,蔣斯衍還能和柔情似水這四個字搭上關系。
那是蘇邇和蔣斯衍一塊過的第一個年,久別後的重歸於好,那時,誰也沒想過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