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姨快步走近，壓低了嗓音：“衍哥兒，怎麼這會兒子來了。”

蔣斯衍擦幹淨手，“正好來這有事，想著來看一眼老太太，晚上就得走。”

“你大哥他們昨天來的，你今天來，怎麼不商量著一塊兒？”

蔣斯衍笑著道：“讓老太太分兩天高興也挺好。”

靜姨嗔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背：“衍哥兒你這說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奶奶呢？”

“剛和你李奶奶聽完戲回來，書房裡看書呢。”

蔣斯衍點點頭，徑直往書房走去，他停在門口輕敲了敲。

“進。”

老太太戴著老花鏡，一門心思全在書上，“靜和，我精神著呢，你不用老來叫我去休息，一天不睡午覺礙不著事兒。”

蔣斯衍環抱著雙臂倚在一側的書架上：“行啊，小老太太，近來精神頭挺足啊。”

鬱斕冬翻書的手一頓，扭頭眯眼來瞧，那是滿心滿眼的歡喜，只是故作嚴肅地批評他：“臭小子，還打趣起你奶奶來了。”

蔣斯衍走到書桌旁，拿起鬱斕冬先前看的那本書，隨意翻了幾下，閑聊著問起：“剛和李奶奶聽戲去了？聽得哪一齣啊。”

鬱斕冬沒答他的話，語氣深沉地反問道：“就你一人兒來的？”

蔣斯衍不以為意地答：“嗯，不然呢。”

鬱斕冬對他這敷衍的回答不滿意，故作嚴肅地敲了敲桌子，“別在那兒翻書了，來好好跟你奶奶說說話。”

蔣斯衍放下書，半靠在書桌上，看向老太太：“您說。”

鬱斕冬輕咳了一聲，揶揄地問：“不是特意來看我這老太婆的吧。”

蔣斯衍坦然自若地道：“這您還真猜錯了，就是特意來看您的。”

“人姑娘身子好了？不行的話你傅阿姨正好在這呢，帶來給把個脈瞧瞧。”

蔣斯衍仿若一無所知，問：“哪兒來的姑娘。”

鬱斕冬知道他是個油鹽不進的性子，哼了一聲，“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跟你奶奶撒謊，你還得練幾年。”

蔣斯衍一點不心虛，慢條斯理地說：“可不是，您有崔姨這員大將在，我有什麼事兒能瞞得住您？”

這是祖孫倆心知肚明的事兒。

鬱斕冬佯裝惱怒地拍了他一下，貶起自己兒子來是一點不心軟，“你要是喜歡，就帶來給奶奶瞧瞧，我又不像你老子那麼封建迂腐，什麼時候催過你。”

蔣斯衍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他走到窗邊，望著道路邊被風吹得瀟瀟而落的樹葉。

南方和北城的冬日是不同的，北城入了冬，那樹上是真光禿禿的一幹二淨，不像這兒，葉片卷著陽光，總要繾綣地在風中纏綿。

“真不把人帶來給我瞧瞧？”老太太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回。

與眼中映著的景緻不同，蔣斯衍的嗓音冷漠而無情，“是女朋友，但還不至於到那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