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條件談不上小康,卻也談不上貧窮,她以為在這樣普通家庭長大的周酌遠就算沒有被林家人捧在手心長大,也不會吃太多的苦頭,畢竟他才十五歲,林家對換孩子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有什麼理由虐待他?
他們盲目自大,接回周酌遠以後對他的關心只浮於表面,讓他逃離林家這個狼窩,又踏入周家這個虎穴。
她出生時精力格外旺盛的孩子,從離開醫院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吃苦。
周傅軒匆忙把祝婉滴在本子上的眼淚吸幹,又給她遞了張紙,紙的邊緣也在顫抖,他剛愎自用、性格暴躁,對幾個孩子不管不顧,是隻有清晰地把傷口在他面前揭開,看見血肉,周傅軒才能産生些許的懺悔和愧疚。
周酌禮沒有和他們一起看,坐在副駕駛望著天空發呆。
前面兩張作業祝婉是念出來給他們聽的,後面就沒唸了。
盯著太陽看到自己眼睛痛,上學路上蹲在花壇邊觀察小花小草,原來他的弟弟小時候這麼可愛。
如果那個時候,周酌遠在自己身邊的話,周酌禮應該會很喜歡很溺愛他吧。
可事實上,他在周酌遠回家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酌意攔在自己身後,用冷漠的眼神看向那個剛進入陌生環境充滿期待的少年。
他將期待打碎,拼成警惕和無措的模樣。
周酌遠對周酌意的厭惡裡面,難道就沒有他周酌禮的推波助瀾嗎?
他從一開始就不配被周酌遠叫做“哥”。
周酌遠前一天睡多了,第二天醒得很早,裴鶴沒有聽他的回宿舍睡覺,而是睡在校醫院的陪護床上,還把陪護床拖到周酌遠的病床邊。
他轉過頭,就看到裴鶴睡得很沉的臉。
周酌遠總是很倒黴,卻也總是很幸運,經常遇到一些很好很好的人,給他一些照顧還不需要回報。
他希望這些很好很好的人,能夠不要因為幫助過周酌遠就被扣分,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幸福安康。
查房的醫生注意到他醒來,詢問他幾句情況。
裴鶴被吵醒,坐起來伸個懶腰,去衛生間洗漱,又洗了個新毛巾回來給周酌遠擦臉,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周酌遠沒反應過來,被濕毛巾糊一臉,他忙從裴鶴手裡搶過毛巾:“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聲再動手?!”
裴鶴因為他順利的沒有卡頓的抱怨驚喜交加:“你的嗓子恢複了?”
周酌遠聞言一愣,他說:“好像是這樣,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其實聲音還有點小,有點沙啞,但是不至於說幾個字喘兩下。
裴鶴高興地在他頭上摸一把。
周酌遠正抬起手給自己擦臉,腦袋被擼得晃了晃,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怒發沖冠紮裴鶴一手毛。
裴鶴不知他心中所想,順手拿走毛巾:“我拿個盆給你刷牙?”
周酌遠:“……”
“我沒有癱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