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周酌遠的愛太少太少,和周酌遠憎恨的、想逃離的林家有什麼區別?
他在回家以後,是不是也寫了這樣一本日記,上面每一頁都是偏心?
周傅軒合上泛黃的本子,放進她的手提包:“下午再看吧,給酌遠送午飯的時間快到了。”
如果有這樣一本日記,周傅軒或許和林德才扮演相同的角色,和他鄙夷的、瞧不上的林德才沒什麼兩樣。
小小的校醫院病房擠著好多人,讓周酌遠感覺好悶。
他疑惑地看了看祝婉紅紅的眼眶,又看了看拎著一堆東西來探病的朋友們。
周酌遠問裴鶴:“我應該沒有得絕症吧?”
裴鶴:“呸呸呸,不要亂說話。”
周酌遠沒有猶豫,對祝婉說:“你們下午有很多事情,飯盒放在這裡,先回去吧,辛苦你們跑一趟。”
這話說得很有意思,禮貌又沒留下讓人拒絕的餘地。
禮貌的態度也不像是面對家人。
祝婉只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堵塞住,她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居然此刻才發現周酌遠的不對勁。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叫過爸媽,就算在這麼多人面前,很容易會錯意的情況下,他也只說“你們”。
如果不能非常愛周酌遠,他就不要了。
畢竟周酌遠早就過了需要家人愛護的年紀。
周酌禮注意到周酌遠平靜的眼神中出現一絲煩躁,他搶在父親開口之前答應:“好,你和你朋友們聊聊,我晚上再來。”
周家人走後,何調笙等人自發地坐到陪護床上。
孫玉卿:“師父,沒想到你用這個脆弱的小身板打球也能那麼厲害,我是真佩服你!”
周酌遠:“……你不會說話可以把嘴巴閉上。”
裴鶴不忍地看自己的陪護小床一眼,給周酌遠把菜擺好。
這次帶的菜太多,小桌板都擺不下,他跑出去問護士借了一個桌子。
周酌遠:“你們是不是還沒吃飯?和我一起吃吧。”
幾個人就呼啦啦湧過來吃菜。
可能飯就是要搶著吃才香,周酌遠的胃口比昨天好很多。
小桌板上還有最後一隻鹵雞腿,周酌遠垂下眼瞼,去夾桌子上的菜,再回過頭時,鹵雞腿已經到自己碗裡。
周酌遠望向坐在他身邊的裴鶴:“我剛剛吃過一個。”
裴鶴:“誰說你只能吃一個?”
周酌遠就不說話了。
因為吃掉兩根雞腿,他沒吃下多少飯,不過有孫玉卿在,幾乎沒有浪費。
吃完以後,幾個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著廢話,周酌遠只覺得耳朵旁有很多的蚊子,嗡嗡嗡個不停。
季和蚊子:“嗡嗡…想要什麼…嗡…買…”
孫玉卿蚊子:“嗡嗡…師父…嗡嗡…”
何調笙蚊子:“嗡嗡…心疼…嗡嗡…”
還有一個裴鶴蚊子:“嗡嗡…睡覺…嗡…別吵…”
他不後悔曾經封閉心扉,冷漠對待所有同學,那是他花費十幾年給自己塗上的保護色。同時他也很慶幸,重生以後能主動與這些同學接觸。
不管結局如何,周酌遠未來再與他人談論起高中經歷時,可以眼神懷念地介紹這是他人生中很值得記憶的一段時光。
不必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