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拳頭捏得咯嘣響,一提到這事就氣惱,跑去豐安縣才知道得到的是假訊息,反而晉源自己人跑到德昌縣去了,要是他沒輕信虛假的訊息,早就能見到晉源了。
“你說說你這樣到處亂跑,我要費多少功夫才能幫你隱藏蹤跡,否則你身份早就曝露了,你自己會有什麼後果不說,京裡的那位可饒不了你。”尚亦瀾繼續回擊。
六皇子拳頭捏得更響了,恨不得在尚亦瀾那張笑得礙眼的臉上再添幾道青印:“你這是在罵我蠢?!”
陰陰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威脅,要是尚亦瀾敢點一下頭,那拳頭肯定又是要招呼到他臉上了,尚亦瀾知道撩撥到這種程度已是極限了,再繼續下去就要暴發了,於是笑著安慰道:“我知道表弟你是擔心駱將軍的安危,才會如此著急,好在現在知道他的下落了,應當過一會兒就能見到他本人了,等見到他人表弟也就知道,我沒騙你,駱將軍的情況比我們之前以為的好得多。”
六皇子松開拳頭,哼了一聲:“你居然不同意我帶上一個大夫,晉源被人追殺怎可能身上沒傷,你不也說中毒了嗎?”
尚亦瀾嘆氣:“你帶來的大夫能比得上駱將軍身邊的?等見到駱將軍本人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連禦醫都沒辦法將駱將軍的臉治到現在這般程度,他們找來的大夫更不用說了,駱將軍身邊有高人呢。
況且他瞧出,駱晉源並不願意他們再帶其他人過來。
他沒跟六皇子說駱將軍臉上的疤痕完全去除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保管這小子見到了要嚇一跳。
六皇子的眉頭挑了起來,對晉源的遭遇好奇起來,這山野中居然也有堪比禦醫的大夫?而且晉源居然不肯留在縣城,非得要回這破山村裡來,這一路顛簸得屁股都麻了。
“主子,小心!”又是一聲提醒,聲音剛落,馬車又顛了一下,六皇子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越往前路面越窄,馬車的速度也更慢,原本騎馬走在兩側的侍衛不得不分散到前面和後邊,路面也只得透過一輛馬車。
顛了一路,萬幸的是還算順利地到達了顧東給他們指的山村,不去想一路的辛苦,只看遠遠近近的雪天山景,的確是個不錯的養傷地方,但看到前面低矮的房屋和村裡傳來的雞鳴狗叫聲,六皇子怎麼也想不出駱晉源會樂意留在這樣一個地方。
生來就是皇子,除非有皇命不得離開京城,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細,出入皆有人侍候,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就是曾經隨封賞邊關將士的官員去連城時,一路上也因他皇子的身份受到特別的照顧,那時是因為駱晉源也在封賞名單中,他好奇當年那位少年一去邊關多年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才特意跟父皇請了皇命。
這一行兩輛豪華馬車,兩邊各有兩人身著勁服騎馬守護,當他們出現在平陽村村民眼中時,豈能不引起好奇,探頭探腦地張望偷看,卻不敢正大光明地圍觀,這行人一看就知道來歷非凡,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只是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們村口?
又是尚亦瀾出面讓其中一個侍衛去村裡打聽一下顧園的位置,那人策馬找了最近的人,尚亦瀾只看到那村民小心地比劃著什麼,尚亦瀾心說,這才是正常的莊戶人家見到他們這樣的人應有的態度,駱將軍身邊的那位小公子,真的不尋常。
“主子,在村西頭,要穿村而過。”侍衛回稟。
“在前面開路。”馬車裡聲音響起。
“是,主子。”
這一行人在村民注目下從村子裡穿過,直到他們過去了才敢開口大聲議論起來。
被侍衛問話的那人成為村民的重點關注物件,那人回道:“他們是來找顧園盧少爺的。”心中卻樂得直冒泡,問個話就賞了他一塊碎銀子,掂一掂得有二三兩,發財了!
“天哪,那位盧表少爺到底什麼來歷啊,看這些人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行商人家,睢那馬車沒有,以前去縣城裡也沒見過這麼好的馬車。”
“沒想到當年俞家哥兒居然有這麼富貴的外家,可惜了,要是早點找到,俞家哥兒那會年紀輕輕就去了。”
“可不是,就不知顧家人知道這事會不會後悔了,呵呵。”
平陽村就這麼一座園子,遠遠地就能看見,因而不用再問。到了園子前面,車裡的兩人都迫不及待地掀開簾子往外看,尚亦瀾心中到底沒流露出多少失望之色,但六皇子不是,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簡陋的地方,就算村裡人再羨慕這麼大的青磚砌成的園子,可對從金壁輝煌的皇宮而來的六皇子來說,難免失望得很。
“去敲門,就說……”剛要說本皇子,可馬上想到自己是隱藏身份出來的,改口道,“尚亦瀾來了。”
後者黑線了一下,這待遇差別可真大啊,好歹也稱呼一聲尚家少主或是尚公子啊。
下馬的侍衛還沒敲上門,門內小屋坐在爐火邊烤火的老漢聽到動靜,忙跑出來檢視,門吱啞一聲從裡面開啟了。
園子的景色在幾人面前呈現出來,光禿禿一片,還有狗叫聲傳來,似乎還有狼嚎聲,並沖著門這邊越叫越響了,裡面有人向門口走來,伴著呵斥狗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