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笑看了眼似乎毫不知情的梅老主君與鄒氏一眼,從袖中抽出幾張紙,送到後君面前,正是衛衡送來的幾份畫過押的口供。
後兩者之前的期盼都退了下去,臉上只剩下煞白,不敢置信地瞪向趙雪與顧琦,能做出這種事的只可能是他二人,鄒氏甚至想到,這裡面會不會還有二弟的插手,否則就憑二人怎能指派得動府裡的人。
原本還覺得顧琦頗有些手段,將二弟麼孫氏都哄得團團轉,現在再跟顧晨一對比,簡直不堪入目。顧琦就會耍些小聰明小手段,而顧晨則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是帶血的刀子。
程夫郎也驚訝,說實話在見到顧晨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會是眼前這般模樣,對後爹悽慘的模樣無動於衷,就連想攀附上來的承恩公府,也是直接一棍子打死,看得出一點都不想跟承恩公府牽扯上關系。
莫說再年長十歲,他滿京城都找不出如眼前這般沉著冷靜的哥兒,便是連漢子也遠遠不及。那雙眼睛雖笑著,裡面卻藏著說不出的讓人通體發冷的涼薄,這樣看著,倒真是與後君極為相似。
其他人也無不驚訝,這一巴掌打到承恩公府臉上,打得可真響啊,這可不是說不知情就能如之前那樣將事情都推到那一家子身上的,就算不知情,那也犯了禦下不嚴的錯。
而且這位顧公子真是好手段,不動聲色地來到了京城看著這一家子和承恩公府上躥下跳,捏著手裡的證據就等著什麼時候甩出去給他們沒臉。
不過這樣的哥兒真不是普通人能夠吃得消的,想到那個冷麵煞神,一面覺得意外地相配,一面又覺得這樣兩人成為一家子後,與他們不對付的人家可要倒大黴了。
後君一張一張口供看得極為認真,看完後冷哼了一聲:“鄒氏,現在承恩公府是你管著吧,你也看看,是不是晨哥兒汙衊了你們府裡。”
嬤嬤立即捧上口供送到鄒氏面前,鄒氏雙手顫抖著接過,一眼看到畫押的人就眼前陣陣發黑,白紙黑字,根本容不得他否認:“後君,我……”鄒氏心裡在滴血,恨二弟將災星帶回了府裡,連他都落不到好。
“後君,都是府裡那起子小人見錢眼開,才會做下這樣的糊塗事。”梅老主君捶胸道。
“你倒說說,這些年府裡又做過些什麼不糊塗的事?”後君卻不留情地說,“本宮知道你們心裡什麼想法,一直認為本宮對你們無情不照拂你們,可你們做過什麼給本宮漲臉面的事?就說認親一事,憑著一塊玉佩和幾句話你們就稀裡糊塗地認了下來,隔了幾十年中間發生過什麼也不去了解,真當本宮跟你們眼瞎心也蒙了?你們說本宮不給你們機會,可從這一家人進京到現在過去了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來你們要真對本宮有份心,也該派個人去那邊看看,本宮一直等著,可你們的行徑未免太讓本宮失望了。”
“今日本宮就把話說明白了,晨哥兒才是我舅舅盧家的後人,聽說當初晨哥兒生父是入贅俞家的,晨哥兒不如改回俞姓吧。”
顧晨原本對姓氏改與不改可有可無,因為上輩子就姓顧,早就習慣了,之前一個人過日子也不覺得有什麼要緊,可現在牽扯越來越深,也不能如最初那般隨心所欲了,於是點頭說:“好,那就用回原來的姓氏吧。”
“晨哥兒雖是舅舅的後人,但如今已是俞家人,當年盧家受難,爹親求父親幫忙,父親顧不上,爹親就說過,以後盧家是盧家,高攀不上梅家這門親,現在盧家人都死光了,晨哥兒更隔了一層,所以以後承恩公府不必去打擾晨哥兒的清靜了。”
梅老主君嘴唇抖了抖,不敢置信地看向後君。
“好了,記住本宮的話,都給本宮散了吧。來人,將這冒充血脈的人給本宮扔出去!”
“是,後君!”門外跑來兩名侍衛,毫不客氣地將癱在地上的兩人拎了起來,未免他們發出噪音,連嘴巴都給堵上了。
餘下幾人也極有眼力的告退,承恩公府的嬤麼兩人互相攙扶著離開大殿,後君這態度是根本不會加以遮掩,今日還叫了其他府裡的人過來,就是要藉著他們的口將這件事宣揚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後君臉上的冷意才退去,拉過顧,不,俞晨的手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俞晨想了想,苦的是原身,他卻是過來享福的,所以才會盡心盡力地為原身討回一切,原身心裡對生父是有怨的,對後爹也是有恨的,倘若原身心裡沒有這些怨和恨,他也是師出無名。
於是笑了笑說:“還好,能看清一些人的嘴臉也是好的,省得過得跟別人一樣稀裡糊塗的。”
後君將幾張口供收回,放到俞晨手裡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必顧忌什麼,就像我說的,盧家人都死了,名聲也換不回什麼東西,要是英武侯敢不認門親事,本宮替你做主!”
這話說到後面帶了股煞氣,彷彿駱晉源敢不認這門親的話,他就要使出十八般手段讓駱晉源吃不了兜著走。
俞晨啞然失笑,這說的都是什麼啊,彷彿他是嫁不出去非要攤在駱晉源身上似的。
後君口氣又緩了下來說:“別不放在心上,你現在人都住進英武侯府裡了,除了嫁他還有什麼出路?莫非真一輩子不嫁人,”俞晨倒是想說是呢,可看後君一心為自己著想又把話嚥了回去,“別以為我不出宮就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說什麼,就是現在還有不少人家打著將哥兒嫁進去做主君你做小的主意呢。我知道陛下讓你住進去是什麼想法,當初你要不留宮裡在他眼皮子底下盯著,要不就讓他信任的人看著,放在別處他都不放心,幸好當時沒留在宮裡,否則……”
俞晨再笑,真要那樣,他還不如拼個魚死網破,殺出皇宮,鑽進深山老林裡做野人算了。
“後君放心,他們再多的盤算也得駱晉源配合才行,再說陛下那裡也行不通。”
後君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通透,行了,以後這件事有我給你做主,你也趕緊出宮忙你的事吧。”
俞晨想了想算了,他真是不想嫁也得嫁了,還好這個必須嫁的人是駱晉源,換了旁人,先捅了再說。
規矩地給後君行了個禮,俞晨轉身出了大殿,李公公和楊柳桃綠連忙迎了上來 。
剛出了後宮,就看到前面站得筆直等待的駱晉源,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看到來人完好無恙才鬆了口氣。
上前幾步開口問:”沒事吧?“
俞晨笑著說:”有事的不是我,對了,後君讓我改回俞姓,是要讓我跟顧家徹底脫開關系,你派個人將這口供以及押回京的那幾人一起送去衙門,狀告顧家買兇殺人。“”好,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