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家子的作派就知道家裡的活幹不了的,常生回去還不是把自己送去給人當下人的,要是那是真心疼他的阿爹敬他的弟弟,那也就是罷了,偏偏那種人一看就是“你做了那是應該的不做就是大逆不道”的嘴臉。
“那我阿爺他吃飯怎辦?”常生端著飯碗憂心道。
姜嬤嬤嗤笑:“你阿爺不會虧待自己的肚子的,放心吧,你只管自己吃好就對得起他這份心了。”反正那是老家夥自己養出來的不孝兒孫,活該他自己受著了,姜嬤嬤沒半點同情心。
顧晨換了雙幹淨筷子給常生還有姜嬤嬤挾菜,說:“我記得之前讓你阿爺帶了些下酒菜回去,一頓兩頓還能湊和的。”
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嬤嬤一眼,姜嬤嬤倒會說常郎中,自己還不是一樣,現在基本就在他這兒開夥了,自己那廚房只怕就起個燒水的作用,姜嬤嬤臉皮厚,瞪了回去,他有按時交夥食費的好不好。
自從吃慣了這邊的菜,他再嘗自己自己煮的菜,真是食不下咽,又何必自己找罪受。
常家,常郎中黑著臉看著桌上擺出來的菜,不是焦了就是糊了,跟生哥兒做的飯菜一比簡直是豬食,就這樣孝順又貼心的生哥兒,居然還被他們嫌棄。
“父親,真不用叫生哥兒回來吃晚飯?一直在別人家不太好吧,生哥兒在哪家,我親自去叫他?”常歧試探地問,其實下午他去村裡轉悠了一圈,憑他在縣城裡練就出來的嘴巴上的功夫,套些話出來輕而易舉,因而知道自家父親與那邊的顧園的主人關系真的極好,常生也時常出入那園子,村裡不少人家羨慕呢。
而那顧園的主人,居然是顧元坤的哥兒,為什麼還會記得顧元坤,那樣一個從底層爬上去在為綢緞莊大老闆的人,稍微關注一下的人怎會不清楚,印象比對村中的普通村民還要深,至於這其中是妒忌還是羨慕或是不恥的意味多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又或許連自己也人不清楚。
“不必了,莊戶人家可沒別的地方規矩多,吃個飯留個宿那是常事,沒事別叫。”常郎中沒好氣地說,看了桌子上的菜實在沒食慾,想了想起身到廚房裡摸了摸,不一會兒拿了包東西提了壺酒出來,一個人坐在桌邊有滋有味地吃喝起來,只是那紙包開啟後香味飄出來,讓桌上的其他人都是吃不下去了。
“阿爺吃什麼好吃的?松兒也想嘗嘗。”就只有常松敢湊過去討要,佔著年紀小的便宜。
常郎中挾了幾塊豬耳朵放常松粥碗上,本來是要煮飯的,可過火了一屋子的焦味,最後鏟掉又煮上了粥,雖然仍舊不怎樣但好歹沒有生米,也只是略有糊味罷了,一旁給他們趕車的下人捧著碗縮在角落裡吃,不敢在主人家面前視訊記憶體在感招罵,兩隻眼睛都看到了,無論是主子還是小主子心裡都壓著怒火呢。
“松兒先嘗嘗,能不能受得了這味道,有些辣。”倒不是常夫郎捨不得不給孫子吃,而是小孩到底腸胃弱,不一定受得了。
常松在他阿爹他哥的眼紅羨慕下歡快地吃起來,起初還嗆得咳嗽,可很快又向他阿爺討要了,湊過頭去看紙包,裡面除了豬耳朵還有其他兩樣。
小孩比大人容易滿足,雖然一樣自小在縣城裡過著富裕的少爺日子,但常松比常欣適應得快。
有常松在那邊吃得歡快,常欣忍不住挾了一筷子菜,鹽放多了,連忙轉身一口吐在地上,氣得把筷子一摔:“我不吃了!”
蹬蹬就跑掉了,常松朝他跑的方向吐了吐舌頭,常郎中將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裡,沒因常欣生氣,也沒有責備常松,摸了摸他腦袋又挾了幾筷子過去,自己一人依舊喝著小酒自得其樂。
他一個做人長輩的難不成還要看小輩的臉色?都活了大半輩子,操的心也夠了。
“松兒跟阿爺還有你大哥一塊過日子好不好?以後會一直有好吃的,這酒和菜就是你顧晨哥哥孝敬你阿爺的。”常郎中喝著小酒眼睛眯眯地哄著小孫子。
常松辣得眼淚汪汪的,常夫郎心疼小兒子不讓他吃,卻不敢當著他阿爺的面呵斥,又覺得老爺子太不給面子,居然只顧一人吃喝晾著他們一家子。
現在一聽要將小兒子留下來,頓時急了,連連朝常歧使眼色,松兒被他嬌養著,哪裡能吃得了鄉下的苦頭,況且,這鄉下的讀書環境能跟縣城裡相比嗎?他都恨不得再大些將兒子送府城求學,哪能在這鄉下荒廢了。
可常歧腦子跟他夫郎不在一個頻道上,將小兒子留在父親身邊,是不是能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靠生哥兒是沒用的,沒看人也沒回來。
常松眨巴著眼睛問:“阿爺,是那個家裡種櫻桃的顧晨哥哥嗎?”
常郎中笑眯眯地說:“對,等過些時候還有其他好吃的水果,他種了一園子的好吃的。”
常松心動了,還有一點他覺得這裡比在縣城晨自由多了,而且常欣肯定不會留下來,不用跟他在一起讓常松更加開心,可他向阿爹那邊瞅了瞅,撇了撇嘴不說話了,常郎中一轉過頭就看到孫子他阿爹連連使眼色,臉上笑意沒了,哼了一聲。
常夫郎一看相公不接話,似乎還有些意動,關鍵上了,顧不得忤逆,以前也沒少幹,急忙說:“父親,松兒還小吃不了苦,再說松兒在縣裡還要念書,相公物地尋了夫子極有名氣的學堂託了人才送進去的。”
“你打什麼岔,父親做什麼決定哪有你分說的道理!”常歧趕緊呵斥。
常郎中放下酒杯冷笑說:“生哥兒跟我回來時也就跟松兒差不多年紀,你那時怎沒說生哥兒吃不了苦?咱莊戶人家怎麼了?他常歧掙銀子再多也改變不了咱老常家是泥腿子出身的事實,再說了,咱這兒的學堂也不差,剛考出一個少年秀才,你說的那個學堂今年考中了幾個?”
常夫郎一下子啞了,想他分辨又不知要怎麼說,他的確非常不喜常生,但心裡不喜歸不喜,嘴巴上卻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