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再在京城中歷練上幾年,或許能騙過他的眼睛,不過現在還是太嫩了,對雙生兄長尚且如此冷血,這樣的人留在承恩公府真能幫上什麼?
他一直覺得這顧家小哥兒與二弟那邊走動得更加頻繁,可相公說了,因為二弟對他們有救命之恩,關系自然更加親近,還讓他在府裡多多關照一下,不可讓府裡的下人因他們是小地方來的而怠慢了。
他心知因自家相公是要承爵的,老主君一直覺得這家裡虧欠了二弟,所以對二弟向來縱容得很,便是對著自己相公也是要求他多多照顧二弟,這多少讓鄒氏心裡有些不快。
心裡有諸般念頭閃過,面上不過一瞬間,見到人出來鄒氏面上便堆起自責的笑容快步走過去說:”知道你這兩日身體不好,我便沒讓人通傳正要自己進來看看你,快回去床上躺著,琦哥兒,還不快扶你阿爹進去,咱都是一家人,這般見外了不是?“顧琦低著頭道了聲好,他在孫夫郎面前很有信心,卻不太願意同鄒氏接觸,總覺得他和老主君一樣高高在上瞧不起他們,那雙眼睛雖然總是笑著,可眼底卻是清冷一片,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與他相比,孫夫郎只能算是個蠢的,他覺得鄒氏連孫氏都瞧不起的,更何況是他。
趙雪沒有多想,或者說也沒有空閑多想什麼,整顆心都掛在不知下落的兒子身上,被顧琦與鄒氏攙扶到床上,那眼淚又要出來了,覺得鄒氏態度溫和極為親善,就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捶自己胸口,再說兒子這事:”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到底跑哪裡去了,他一日不回來我是連飯都吃不下去……“鄒氏抽了抽嘴角,藉著安撫他的動作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我看顧逸比我家的幾個小子都懂事多了,我看啊你把心放寬,指不琮明日他就自己跑回來了,要是看到他爹親為了他茶不思飯不想,糟蹋自己的身體,不知會自責成什麼樣,你捨得讓自己的孩子難過?“顧琦覺得鄒氏就是會說話,看看阿爹聽了這話也怔住了,他連忙把茶杯塞進阿爹手裡說:”是職阿爹,哥哥向來最孝順阿爹你了,只不過心情一時煩悶出去散散心罷了,過兩日就會回來了,可等哥哥回來看到阿爹這般模樣,哥哥心裡肯定不會好過,阿爹不為琦兒也要為哥哥保重身體才是。“”琦哥兒這話得正是,你也不看看琦哥兒為著你擔心呢。琦哥兒也是,這小臉蛋憔悴成什麼樣了,我看了都心疼,何況你這做爹的呢,琦哥兒過來,“鄒氏招手把顧琦叫過來,顧琦移步過來垂著眼睛,”這樣到了後君面前可不成,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事了,明天啊,琦哥兒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後君好好看看,這麼出挑的哥兒是咱府裡出去的。“顧琦一下子愣住了,忍不住抬起頭來,驚訝地看向鄒氏。
鄒氏瞭然地拍拍他的手說:”就是你想的那樣,宮裡傳來了訊息,讓咱們明日進宮,所以我給你們將衣裳首飾都帶來了,再有天大的事先放著,我會安排人幫你們處理。先進宮拜見後君,到時有後君一句話,就是挖地三尺,也能將顧逸小秀才找出來,他啊,肯定是調皮了躲在哪裡讓你們著急呢。“趙雪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真的?“”當然是真的,我是會說大話騙你們的人嗎?我讓廚房裡給你熬上了滋補的湯藥,這兩人今天也留下了,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了,萬不可丟了後君的顏面都是緊要的,別的在規矩之前有人告訴過你們了,他們兩人除了幫你們梳妝打扮,再會提點你們一些細節方面。“趙雪和顧琦忙不疊地道謝,都是激動萬分,鄒氏卻看出來了,兩人的激動方向卻是有所不同的。
趙雪,的確是被他之前一番話打動了,為了尋找到兒子也要打起精神來,在後君面前好好表現。
至於顧琦這個哥兒子……鄒氏目光閃了閃,帶著其他人走了。”阿爹,後君終於肯見我們了!“顧琦興奮地說。”是啊,後君肯見我們了,你哥他很快就能找回來了!“趙雪激動的說,”快,快給老爺送信去,告訴他這個好訊息。“也不知是不是對自己催眠得太多了,又或者近來事情一樁接一樁,二人此時只有即將進宮見主君的興奮,完全忘了派去德昌縣青宜鎮的人為何還沒有回轉,也沒有訊息傳回來。
顧元坤沒說,顧逸因為愧疚也沒說大哥大哥表現出來的異常之處,所以他們對顧晨的印象還停留在後者尚未離府之時,面對過去的人,顧晨就如待宰的羔羊一樣哪有反抗之力,讓他永遠開不了口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他們心中,真將自己當成了盧有的後人,短短時間內,就連趙雪臉上的病容都減輕了許多,務必要把自己的琦哥兒打扮得最漂亮,又忙找了粉來到鏡子前將自己臉上的痕印遮掩起來。
鄒氏留下來的一個下人說:”現在京裡都傳遍了,英武侯的臉就是被住進侯府時的顧公子看好的,這位顧公子真是個奇人,會醫不說還會武,連八皇子都在他手裡吃了一個大虧。顧夫郎這臉上的問題不用發愁,等從宮裡回來,讓人遞上咱承恩公府的將那顧公子請過來,相信不用多少功夫就能恢複好相貌了。“”對啊,琦少爺生得這樣好還不是顧夫郎的功勞,等把臉治好了,到時肯定不少人家來咱府裡給顧夫郎道賀呢。“另一人也說著好聽的話。
趙雪捧著自己的臉也滿心歡喜。
第二日,下了朝後駱晉源就飛奔回府,接顧晨進宮。
不是第一次進來了,身邊除了有駱晉源,還有非常熟悉宮裡情況的李公公三人陪同左右,顧晨十分淡定,比駱晉源還要來得淡定,見到後者不時看過來的目光不由笑了笑,還安慰了他幾句。
李公公和楊柳他們心中忍俊不禁,他們對英武侯的印象可一向是生人勿近,除了在顧晨身邊幾時能看到這般模樣,便是在陛下面前也少有改色的時候。
進了宮幾人是走著去後宮的,顧晨與駱晉源並行,還沒說上幾句話迎面走來一人,顧晨抬頭一看,不認識,倒是身邊的駱晉源氣息立即冷森起來,看著空間的相貌與年齡,顧晨便也猜到了來人的身份。”英武侯,這位莫不就是顧公子?在下是匡承皓,沒想到會在宮裡碰到顧公子。“果然是三皇子,看上去比第一次見到的六皇子態度還要謙和,顧晨可沒忘記六皇子初到平陽村時還擺架子,嫌這嫌那的,顧晨歪頭想了想,要是當時換了這位三皇子,恐怕根本不會露出丁點嫌棄之色。
但是,太假了。
還是六皇子這樣的坦白一些。”三殿下。“”顧晨見過三殿下。“
跟來的人也紛紛向這位皇子見禮。
三皇子不是第一次見顧晨了,第一次知道這人時起了那麼點興趣,所以特地與八弟守在宮門口,就為了窺上一眼,但那時只看到側臉,又離得有些遠,只覺得是個算不上多出挑一個哥兒,不知因何被英武侯當成寶一樣。
現在正面相見,三皇子作出溫和的態度阻止英武侯和顧晨行禮,在他抬起頭後,心裡不知為何覺得這張臉有些面善,複又心中暗笑,這張臉正面看了依舊不覺得有多出眾,眉心間的孕痣也極淡,這樣一個哥兒即使是讓他納為小侍也要考慮考慮。
當然現在對他的身份另有猜測,這樣一個身懷奇能的人,如果能納入府中自然是極好,不過到底晚了英武侯一步,他現在還不想與英武侯結仇。
目光從英武侯臉上掃過,也不在意他的冷臉,笑道:”你們進宮來是見後君的吧,那本皇子就不打擾你們了,在京中有什麼不便之處只管來我府上說一聲。“等三皇子離開後,駱晉源直接冷哼了一聲,顧晨則笑道:”他是知道我要進宮,特意等在這兒見上一面?我以為他見了我這張臉會流露出點異樣的表情。“駱晉源皺了皺眉說:”也許隔得太久不記得了吧。“宮裡有些話不方便說,他心說,二殿下夭折時不過幾歲稚齡,而晨哥兒已是少年,相貌上便是相像也有所區別,也只有至親之人才會有所感覺吧。
沒走多遠,後君宮裡早早有人出來接顧晨了,而且後君派出來的還是顧晨見過的嬤嬤,見到駱晉源親自送過來,打趣笑道:”侯爺盡管把顧公子交給老奴,不會有任何缺損,等過些時候再過來接人便是。“駱晉源一本正經地託付說:”有勞嬤嬤了。“嬤嬤用奇怪的眼光看看二人,也不知顧公子與英武侯平時是怎麼相處的,難道說私下裡也是這般模樣?心裡又忍不住一樂,他這心也操得太過了。
走進正殿見了主位上的後君後,便被後君招到身邊坐下,宮侍人上茶上點心侍候周到。顧晨見只有自己還沒有其他人到來,就聽後君與他說:”先讓你過來了,等下他們再來,這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塊玉佩是你那後君的哥兒從你這兒搶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