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皇夫的第十年，鳳搖光做了個夢。

夢中晏東凰被人算計下毒，一怒之下發動宮變，最後雖奪得江山卻依然沒逃過死神的召喚。

鳳搖光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在懷裡衰敗下去，生命力一點點流失，他被強烈的絕望感籠罩著，一遍遍求她別死。

可是他的哀求抵不過死神。

“搖光，別傷心。”晏東凰嘴角流著血，費力抬起的手顫抖地擦拭著他的眼淚，“我把皇位留給你，你替我守好這江山，治理好這天下，給朕的子民們開創一個盛世，好不好？搖光，答應朕……”

鳳搖光痛苦地搖頭：“陛下……”

他不想答應。

她死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皇位對他來說就是個負擔，他沒有君臨天下的抱負，他不想承擔開創盛世的重任，他只想陪著她，好好陪著她。

她到哪裡，他就去哪裡。

永生永世不分開。

可面對著心愛之人臨終託付，鳳搖光縱然痛苦，縱然絕望，也只能答應下來。

哪怕後半生享盡孤寂，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冷汗涔涔中醒來。

鳳搖光呼吸急促，轉頭看著躺在身邊的人，輕輕吁了口氣，抬手拭去額頭冷汗。

“怎麼了？”晏東凰睜開眼，看著鳳搖光驚魂未定的表情，眉頭微蹙，坐起身道，“做噩夢了？”

鳳搖光輕輕嗯了一聲：“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晏東凰輕笑：“能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搖光大將軍驚醒的噩夢，想來應該不尋常。”

鳳搖光張開雙臂，把晏東凰緊緊摟在懷裡：“別離開我，陛下，我們要相守一輩子。”

晏東凰沉默下來，幾乎一瞬間就猜到他做的噩夢是什麼了。

“你是不是夢見我死了？”

鳳搖光身軀一震，聲音彷徨而不安：“陛下別胡說，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他真怕那個噩夢成真。

晏東凰輕嘆：“你不覺得那個噩夢有種很真實的感覺？”

鳳搖光垂眸：“陛下什麼意思？”

晏東凰示意他鬆開手，然後輕靠在床頭：“你做了個夢，夢見我死了，然後把皇位傳給了你，是不是？”

鳳搖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然後呢？”晏東凰有些好奇，“搖光，你坐上皇位之後，有沒有開創一個盛世？你做皇帝是不是比我做得好？”

鳳搖光想了想，有些慚愧地開口：“我……我還沒來得及登基，就驚醒過來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做皇帝做得怎麼樣。”

晏東凰失笑：“沒關係，以後會知道的。”

鳳搖光搖頭，顯然還心有餘悸：“這樣的噩夢還是別來了，我不喜歡。”

那種痛失所愛的感覺，就像大海中被海浪捲走時的恐懼和窒息，溺水之人連浮木都抓不到的絕望，還伴隨著往後餘生無窮無盡的孤寂茫然，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他就想平平順順過完這一生，跟她一起。

晏東凰深深凝視著他的眉眼，看得出來他真的被嚇到了。

可是他真就一點都不懷疑，夢中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