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判決需待刑部審批完畢,秋後再行處決。然而,烏蘇百姓群情激憤,每日在衙門前施加壓力,州尊大人不得不下令,即刻執行死刑。
烏蘇已經二十多年未曾施行過淩遲極刑。
這種原本令人聞之喪膽、無比殘酷的刑罰,在曹歆行刑之日,仍有眾多百姓蜂擁而至,爭相圍觀。
曹書綰亦在其中。
姜懷虞站在她身旁,輕聲嘆息:“你身體尚未複原,何必親身涉險?”
案件水落石出後,曹書綰得以無罪釋放。然而,她心中牽掛曹歆即將面臨的極刑,堅決要在目睹行刑之後,才肯返回烏蘇古鎮。
曹書綰緊緊地盯著刑場上的那抹蒼涼身影,口中喃喃自語:“無論如何,我都要親眼目睹他遭受應有的懲罰。”
姜懷虞輕輕搖了搖頭,溫言道:“那我先返回客棧,靜候你的歸來。”
她身懷六甲,不宜目睹如此殘酷的場景。
刑場之外,人潮湧動,層層疊疊,迎香與鄧申小心翼翼地護著姜懷虞,費盡周折才從擁擠的人群中脫身,剛踏上長街,天空忽然飄灑起細雨。
前方,一道清逸脫俗的身影躍然眼前,走近之後,他細心地將傘撐開,為她遮住飄灑的雨滴。
只是不知為何,淩墨的眉宇間似乎隱含著一絲淡淡的憂慮。
姜懷虞微笑著詢問:“淩公子,你不是曾說不會踏足刑場之地嗎?”
今日天色陰沉,大有雨意,鄧申身上攜帶了雨具,因此,淩墨顯然不是為了給他們送傘而來。
淩墨凝視著她片刻,語氣沉重地說:“我有事需要與你商討。”
他這樣的神情實屬罕見,姜懷虞不禁有些愣神,“怎麼了,淩公子?”
淩墨將手中的傘遞給姜懷虞,又接過鄧申手中的另一把傘,細心地撐起。
“雨已降臨,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江南的細雨輕柔細膩,起初悄無聲息,隨後卻持久不息,但這雨並不讓人心生厭煩,反而讓人在觀賞雨絲、呼吸濕潤的空氣中,感受到一種難得的寧靜。
他們一路走回客棧,姜懷虞與淩墨在客棧二樓的雅緻茶室中相對而坐。
“淩公子?”
淩墨的目光從窗外的雨景中收回來,長嘆一聲,“京城那邊發生了變故……”
“京城?是那座白玉京?”
姜懷虞面色驟變,立刻站起身來。
淩墨緩緩說道:“你腹中有孕,切勿過於焦慮。雖然白玉京出現了一些動蕩,但暫時對生命並無威脅。”
聞聲,姜懷虞的心絃微微鬆弛,急忙追問道:“淩公子,究竟有何變故?”
淩墨輕抬手臂,為她續上一杯溫熱的茶水,緩緩開口:“啟程離京之際,我擔心臨川公主不會善罷甘休,便派人密切監視公主府的動向,同時留意白玉京的近況。這些時日,一切看似風平浪靜,直至今天,我收到了京城的來信,信中提及,白玉京遭到了貶謫。”
“僅僅是貶謫而已嗎?”
淩墨輕嘆一聲,繼續解釋:“確實只是貶謫,但白玉京的遭遇頗為異常。他從國子監的司業之位被貶至西軍,擔任一個無品級的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