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胎真的已經完全排除,那自然最好,但如果體內還有殘留的血液沒有排出,那不是會留下後患嗎?”
梁老大夫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輕笑道:“姑娘真是觀察入微,尋常待字閨中的女子,往往對這些細節置若罔聞。你的顧慮頗有道理,然而,老朽調配藥物,自有其嚴謹之道,既言夫人無恙,便斷然不會出差錯。依老朽推測,令嫂嫂應是度過妊娠初期,胎兒穩定之後不幸小産,故而體內瘀血較多。但夫人孕期未滿三月,所受損傷自是輕微,姑娘或許能夠理解其中差別。”
迎香聞言,心情頓時輕松不少,欠身一禮道:“多謝梁大夫悉心解析,得知夫人安好,我心中大石終於落地。”
言罷,她緩步至巷口,輕揮素手召喚兩名轎夫,取出幾枚銅錢遞與他們,微笑道:“兩位辛苦了,煩請送梁大夫歸家。”
梁大夫微微一愣,急忙辭謝,“這如何使得?”
迎香淡然一笑,道:“梁大夫,請您上車吧。我家夫人昨日已有吩咐,叮囑我務必安排舒適的轎子,日日送您回去。”
梁大夫心頭一暖,回首眺望了一眼那座小院。
他已坐進轎內,忽然又探出頭來,對迎香呼喚道:“姑娘,請轉告你家夫人,讓她勿要過於憂心,放寬心懷。失去的孩子,或許會以另一種方式,重新降臨在她身邊。”
迎香愣愣地點了點頭,歸途之上,她腦海中反複回味著梁大夫的話語。
“以另一種方式,再回到我身邊?”姜懷虞低聲呢喃,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思,“梁大夫心懷仁慈,實為仁醫。”
盡管是他所配的藥物,導致自己不幸小産,但姜懷虞能感受到,梁大夫並非無良之輩,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出於紫嫣郡主的脅迫。
……
再說白玉京離開榆錢巷的小院後,便在附近尋得一家清雅的客棧安頓下來。
在那個至關重要的日子,他踏入金碧輝煌的宮殿,直面龍顏,勇敢地指控紫嫣郡主陷害他家室之人,懇請聖上明斷是非。盡管皇上口頭應允了他的訴求,然而實際行動卻遙遙無期。甚至在朝見之際,其他一同及第計程車子都已獲封官職,唯有他,白玉京,被晾在一邊。
按照慣例,作為殿試的頭名狀元,他應當直接踏入翰林院,沐浴皇恩。但皇上似乎忘記了這項旨意,反而將榜眼和探花分別任命為檢討和編修。
白玉京就這樣,彷彿被宮廷的繁華遺忘。
朝堂之上,流言蜚語四起,眾人紛紛議論,白玉京在聖前面前的直言,似乎惹惱了天顏,從而導致他被冷落。人們甚至譏笑他,認為他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觸及靖遠侯的敏感話題,而皇上即使對權貴彈劾也置若罔聞,又怎會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寒門學子動搖?
他本可以隱忍以等待風平浪靜,然而白玉京的脾氣卻不允許他忍受任何不公。他在皇上面前展露的銳氣,似乎預示著他自行斷送了未來的前程。
那些曾經意圖與他結交,希望借他之力向上攀爬的人,現在都已紛紛避讓,甚至他下榻的客棧裡也開始彌漫著閑言閑語。
但白玉京對此置若罔聞。
官職未授,他仍舊只是一個普通的書生。他每日不是前往榆錢巷的小院去探望姜懷虞,就是在房中埋頭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