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姜懷虞詢問道:“淩公子,你是否曾遭遇頌怡公主府的人前來尋你?”
淩墨微微皺眉,沉思片刻,點頭回應:“年前確實有人自稱來自公主府,送來帖子邀我前往作畫,我婉拒之後便未曾再有過往,這是何故?”
“在今年之內,公主府定會再次發出邀請,但若你再次拒絕,恐怕將遭遇滅頂之災。”
淩墨對此嗤之以鼻,“我拒絕為權貴執筆,難道這是違法之舉?”
“不敬皇室,便是罪行。”姜懷虞神情凝重,語氣嚴肅。
淩墨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我出身江湖,我並非任人擺布的弱者。”
“確實,閣下武藝超群,獨步江湖,但朝堂與江湖豈能同日而語。公主府按照規制擁有府兵五百,因頌怡公主乃聖上胞妹,額外增添三百,若這八百精銳兵馬群起而攻之,你如何應對?如此眾多武裝的衛士,僅憑射箭遠攻,便足以將你逼入絕境,你真的不顧生死嗎?”
淩墨見她神色莊重,不似玩笑,頓時也緊握了拳頭。“但我並無過錯,即便是皇室公主,又怎能無視法度,草率行事?”
姜懷虞嘆息一聲,“刑法不適用於權貴,禮儀不降臨於平民,你若屢次拒絕公主的邀請,便是輕視天威,挑釁皇家威嚴,僅憑這一點,你的罪責便難以逃脫。”
東方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屋內的光線也漸漸變得明亮。
然而,淩墨的眼眸卻依舊深沉如夜,久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立下不為官府作畫的規矩,是不願受制於強權。”
他低頭凝視自己的雙手,“繪畫應當是自由的,我用畫筆描繪這世間的山水,記錄下鳥翔魚躍,柳綠花紅,我也描繪婦孺孩童,捕捉這世間一切可愛可喜的瞬間。
我的畫筆,只繪心中所愛,絕不會淪為他人追名逐利的工具。因此,即便公主府的人再來找我,我的答複仍將如初。”
姜懷虞的目光中閃爍著敬佩之情,他霍然起身,肅然說道:“淩公子的氣度,宛若古代先賢遺風,天地間能有淩公子這等人物,實乃一大幸事。您的風采以及您的畫作,必將永垂不朽,銘刻在後人的心中。”
淩墨亦隨之立起,抱拳謙遜地回應道:“淩某愧不敢當,如此溢美之詞。再說,如您所預言,災難即將降臨在我頭上……”
面臨不幸之時,他又怎能再次揮動畫筆,創作出傳世之作呢?
姜懷虞微笑著詢問:“既然預知災禍將至,何不提前規避?”
淩墨微愣,而後目光堅定地望向姜懷虞,“你對我的瞭解如此深入,甚至能預知我的未來,難道你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姜懷虞緩緩落座,平靜地說:“最佳的策略,便是接受公主的邀請,這樣就能無形中化解災禍。不過,這顯然有悖於你的本意。”
她突然抬頭望向淩墨,“三十六計,避為上計。淩公子名噪一時,頌怡公主之所以邀請你,是因為她知道你近在京城。若她無法找到你,或許就會放棄這個念頭。你是否願意背井離鄉,遠離京城的紛爭?”
這確實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然而,淩墨仍舊搖頭,“畫筆如我之自由,我亦如此。我非奸佞之徒,天地廣闊,何須躲藏?若我這樣做,又怎能專心致志地創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