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煮粥,就只是隨意的將糙米在水裡涮一下,便倒進大鍋裡,再加上幾大瓢的冷水,只等著水翻花了,就立刻盛出來了。
這樣煮出來的粥自然就是半生不熟的,吃起來的時候,米粒也是硬硬的硌牙。
再說她加的那幾大瓢水,就算盛上一大碗也撈不著幾個米粒。
一大家子人吃著飯,倒是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都默默地喝著粥、咬著糠皮餅子。
誰都知道,即便抱怨也沒有用,除非不讓李芳做這個活計。
這個糠皮餅子,就是那些米啊、麥子啊脫下來的殼,在磨過之後,就成了米分。
做成餅子的時候,就和著少許苞米麵兒,多加一些水捏成團子,在煮粥的時候,貼在鍋沿邊上,藉著那熱度烤熟。
這種糠皮餅子十分粗糙,嚼起來費勁兒紮嘴不說,往下嚥的時候,這嗓子也是火燒火燎的疼。
在老李家能吃上這樣的糠皮餅子,已經算是極好的夥食了。
王雲巧跟著吃了好幾年,可還是難以適應。
她在鍋裡舀了一碗粥,又從一個糠皮餅子上掰下了小小的一塊,便慢慢地吃了起來。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問過王雲巧這一天一宿跑到哪裡去了,更沒有問她有沒有挨餓受凍什麼的,只把當個透明的。
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王雲巧並沒有感覺到傷心難過。
等大家都吃過了飯,王雲巧便開始收拾碗筷,這時李芳卻是氣乎乎地將一個木頭做成的長方形餐盤,“砰……”的一下,砸到了王雲巧面前。
“今天你給奶奶送飯~”
聽到這話,王雲巧都不由要看看天上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你沒發燒吧……,說什麼胡話呢?我要是送飯過去,還不得被那個老太太給打死啊?”
王雲巧可從來不管這個李王氏叫奶奶。
任誰對上一個天天琢磨著把自己弄死的人,都不會有好臉色的。
她王雲巧既不是聖母,也不是白蓮花,沒有必要犯那個濺,管那個老太婆叫奶奶。
王雲巧心裡正覺得奇怪,就聽李芳氣乎乎地道:“讓你送,你就送唄,哪來那麼多廢話!”
“再囉嗦……,你晚上就別吃飯了~”
“不吃就不吃!”王雲巧硬梆梆地頂回了一句。
吃不到飯,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對於她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即便這個家裡有吃的,那些人也從來都沒有讓過她。
要不是這個家裡還有李萬全和林翠兩個人,她恐怕連一口吃的也撈不到,早就餓死了。
從昨天夜裡到這會兒,她可是帶著一身的傷走了那麼遠的路,才回到這個家裡。
王雲巧不但沒有昏倒,反而覺得精神頭好了不少,她自個兒也覺得神奇的很。
李芳見王雲巧敢和她,伸手就去扯王雲巧的頭發。
“叫你去你就給我去……,還敢頂嘴了,真是反了你了!”
平時李秀、李芳、李華她們姐妹幾個也總是這樣說王雲巧的,每次王雲巧也都是這樣頂回去的。
那個時候,她們姐妹幾個覺著王雲巧這麼回答是蠻好的,因為王雲巧在這樣說過之後,這一天就不會再吃一口東西,確實給家裡節省了不少糧食。
所以她們姐妹幾個經常輪流用這一招來擠兌王雲巧。
王雲巧不是不知道李秀姐妹幾個心裡打的小算盤,只是不願意與她們這幾個小丫頭片子計較,她少吃上一頓、兩頓的,也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