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燁在觸發了絳寒族的詛咒之後,遇見了雪魂聖女顏璃珞,他們二人感情親密,短短幾日便形影不離。那時,中原五族為了雪魂聖女之事鬧得不可開交,為了爭奪她,五族相爭血流成河。”
“我救回了鳳燁,為了消滅他在江湖的蹤跡,我用蒼風族聖花藍色妖姬讓他忘記了顏璃珞。我本應該讓他遠遁江湖,可是我猶豫了。”
“鳳燁小小年紀,便才智出眾。他在覆墨谷時,便在江湖已小有名氣。在我面前,鳳燁記憶如一張白紙,我思前想後,私心驟起。我謊稱他是蒼風族的養子,利用他的智慧為蒼風族效力。我讓惜夢接近他,也是為了更好的捆綁住鳳燁,讓他為蒼風效忠。為了不讓事情敗露,我還心狠手辣的用詛咒之術將我最忠心的部下囚禁在了荒山之上。我原以為,一切都是那麼天衣無縫,可是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那日保護鳳燁的侍衛,竟然還活著。”童珠低沉的說道。
“是。我更沒想到,她會將這件事告訴軒轅鴻,我處心積慮想要讓鳳燁為我所用,卻終究沒能逃脫上天的懲罰……”
蒼風族一夕之間化為烏有,十年前的惡果,不知不覺已成為威力兇猛的火藥。稍稍一點星火,便將冷家堡毀為灰燼。一念之差,一絲小小的失誤,在時間的沉澱下,就可能釀成滅頂之災。
原本只是想讓鳳燁為蒼風族所用,為了掩藏他的真實身份,冷軒漠一步步將自己送上了一條不歸路。親人、部下,皆成為了他的棄子,原本只是為了保護蒼風族,可是不知何時,這已然成為了毀滅蒼風族的關鍵。
童珠內心五味雜陳。冷軒漠生來便因為詛咒的緣故,目不視物。蒼風族一開始帶給他的,就是無邊無盡的黑暗。他並不知道蒼風族是什麼,他甚至不知道冷家堡究竟是怎樣,可是蒼風冷族的組長身份,卻束縛他,不得不保護這個帶給他無邊黑暗的一族。
冷軒漠沒有掙紮,沒有委屈。他默默的接受了上天的命運,扛起了家族的一切。他雖然冰冷,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他卻比任何人都孤獨,無助。
童珠緩緩地摸了摸冷軒漠的頭,就像他曾經對她做的一樣:“軒漠,作為蒼風族的族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知道你討厭自己,但是這樣的你,我卻真的很喜歡。所以你不用再詆毀自己了,即使你討厭你,我也喜歡這樣的你。好的你,壞的你,我都喜歡。”
堅定的語氣,沒有猶豫,沒有後悔。冷軒漠冰冷的心,被溫暖包圍著。這麼多年來的重擔,放佛一下子輕了許多。原來有人陪伴,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冷軒漠微笑著點點頭,內心被幸福溢滿。夠了,一輩子有人能如此理解他,包容他,足夠了。夜色漸深,折騰了一天,童珠也有些倦怠了。她蜷縮著身子躺在了冷軒漠的肩上,原本想保持警惕,可是濃濃的睡意襲來,沒過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人聲也越來越吵雜。童珠猛的驚醒,趕忙坐起來,緊張地左顧右盼: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吵?”
冷軒漠轉向洞口的方向,安靜的聆聽了一陣,緩緩說道:“可能——是追兵來了吧。”
“什麼?”童珠一個激靈,趕忙站了起來,急急地抱怨道:“追兵來了,你為什麼不叫醒我!”
“我見你睡得沉,不忍打攪你。”冷軒漠微微一笑。
“你個呆子。我現在沒有武功,你又動不了,追兵來了,我們不是隻有等死了嗎?”童珠氣得跳腳:“你腦子裡裝的什麼啊?”
“裝的都是你啊。”冷軒漠無辜的笑了笑,臉上滿是無害的笑容。
童珠一怔,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臉羞的一下子變得通紅通紅,舌頭像是打了結,聲音支支吾吾的:“誰——誰跟你——開玩笑啦——現在——可是——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候——你——”
冷軒漠微笑著,他活了二十餘載,從沒向今天這麼開心過。即使追兵在後,他也感到無所謂。童珠喜歡他,對他而言,這就是上天給他最大的賞賜。即使今日就死,他也毫無怨言。
童珠卻沒有冷軒漠這麼無所謂。望著冷軒漠笑的一臉燦爛的面容,童珠無語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洞口觀察外面的情形。
過了一會兒,一陣悠揚的古琴之聲傳來,聲音悠遠,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不已,緊接著,便傳來了接二連三的倒地聲。
輕輕地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那腳步聲在洞口外停住了,緊接著便朝裡面走了進來。
童珠屏住了呼吸,她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一邊,躲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搬起了一塊大石頭。
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就在童珠好奇那人為什麼停下時,一個顫巍巍的老者聲音傳了進來:“童姑娘還是放下手中的石塊吧,你如今內力全失,不是我的對手。”
童珠聞言,怔在了原地。那老者揹著一把古琴,顫巍巍的走了進來,童珠看見他,更是吃驚不已:“你是——是蒼狼村的老頭,那個音伯?”
在前往冷家堡時,他們一行人曾在蒼狼村短住過幾日。沒想到,那個看上去頑固的有些固執的老頭,竟然會出現在此處。
音伯瞥了童珠一眼,徑直走到了冷軒漠的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冷軒漠,嘲笑著說道:“真狼狽啊,冷大族長,還是第一次看見你被打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