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發現,趙婆婆口齒伶俐,思路清晰,堪比珠兒。“我躲過董滾子的嚴密 監視,偷偷去找了李宏幾次,向他哭訴。當時他答應幫我想辦法離開董滾子,我想假以時日,我定能讓他休了劉蘭心娶我。可是過了不久,他生了兒子,歡喜得什麼似的,斷然不肯休妻。哼,憑什麼,你們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我就要捱打受氣?”
趙婆婆激動得不知是哭還是笑:“不管我怎麼哀求,怎麼哭泣,他都不肯鬆口,慢慢的,他不肯見我了。嘿嘿,我算明白了,男人麼,一個都靠不住,我還得靠自 己。後來我說動董滾子,想要做個小貨車生意。我扮成個走街串巷的小販,董滾子 先還不放心,每次都要跟著,但過了幾個月,便放任我一個人出來了。”
“哈哈,過了大半年,我才找到機會。一天中午,阿寶一個人出來了,周圍也 沒有其他人。我的銀蠶已經好久沒喝過新鮮血液了,它跳出來,一口便咬在了阿寶 的脖子上。嗞嗞嗞,嗞嗞嗞……”
李婆婆無聲地抽搐了一下,暈了過去。公蠣眼前,滿是趙婆婆邪惡的笑:“其 實所謂銀蠶吸血,是你們誤會了。那麼小的小東西,吸血能吸多少?銀蠶體內有著巨寒之毒,順著血管傳入體內,被咬之人,血會慢慢結成黃白狀的粘稠物,如同漿 糊。那種感覺,就像是血源源不斷地被人吸走……”
趙婆婆興奮得手舞足蹈:“阿寶死啦,他們夫婦定然相互埋怨,這日子還怎麼 過?我又去找李宏,我說我能生,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哪像那個廢物劉蘭心,懷個孕比登山還難。可是他臉色鐵青,一把推開了我,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坐在冰冷的 泥水裡,心想,我要的東西,若是得不到,只好毀了他。”
“就這麼著,我又糾纏了一年多。那日我約他見最後一面。我說若是不見,我 便要找上門來,告訴劉蘭心我們倆一直相好。他只好同意了。”
“我帶上了我的銀蠶。可是我只是想嚇唬他,並沒想殺他,我說只要他答應休 了劉蘭心,可是他很堅決……幾句話,說著說著便嗆了起來,一怒之下,我放出了 銀蠶……你們看,是他逼我的啊!”
“看著他在我面前慢慢倒下,我疼得像心被剜了一般。”趙婆婆淚流滿面,倒像 是劉蘭心殺了她的相公一般,“我難過得想死,真想跟著他一起去了……”
公蠣忍不住插嘴道:“你這不貓哭耗子嗎?”
趙婆婆尖聲叫道:“我愛他!這世上我只愛他!我想象了多少次,我給他生個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如今,他死了,仍然不屬於我,我連給他收屍的權力也沒有!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劉蘭心嗎?若是沒有她這個賤 人,李宏怎麼能不娶我?”
她平靜了下,優雅地用手絹拭了拭淚,道:“可是沒等我找到機會,劉蘭心這個狡猾的賤婦,竟然賣了祖業搬走了。而恰好我有了身孕,吐得厲害,行動不便,就這麼給她逃脫了。”
她恢複了輕言細語,柔聲道:“其實之前我已經懷孕過兩次,不過我不想讓董 滾子那個混蛋汙了我的後代,兩次我都瞞著他私自落了胎,身體底子比較薄。這次我暈倒在家裡,董滾子帶我去看郎中,郎中說要好好將養,否則只怕以後不能生了。”
“我才不聽他的鬼話,照樣偷偷配了落胎藥喝。董滾子早就不敢打我了,他有 點怕我,只能任由我折騰。可是這個賤種命大得很,竟然死活賴在我肚子裡不出來,我只好生下了他。可是你看,這就是董滾子的賤種,慫包,無用,智力低下,同我沒有一點相像。”她下巴朝廂房那邊一點,說“賤種”二字時滿臉鄙夷怨恨之色。
董石頭夫婦沉默寡言,從來不往人多的地方圍,公蠣幾乎不記得同他講過話。平日印象,覺得他對母親恭恭敬敬,十分孝順。可今晚鬧這麼大動靜,他也不出來看看,不知是被黑衣人控制了,還是真心有些傻缺。
李婆婆已經悠悠轉醒,但已經虛脫,委頓在椅子上無聲地落淚。趙婆婆說得興 奮,自己倒了一杯水,繼續道:“後來我一直在找劉蘭心,可洛陽城太大,直到去年,才打聽到她在這邊開了個茶館,我這才費勁巴拉地跟著搬過來。”
公蠣好奇道:“董滾子呢?怎麼不跟你一起搬來?”
趙婆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總是廢話太多,一點都不願動腦子。跟著畢掌櫃好好學學吧。”
公蠣吃驚道:“你……你殺了他?”
趙婆婆悠閑地抿了一口茶,爽快道:“對,等賤種長到十二歲,能幹動活了,我就故技重施,用銀蠶殺了他老子。”
公蠣看著趙婆婆那張相比同齡人依然秀氣的臉,覺得一股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