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如墜霧裡,什麼“銀精”、“無角螭龍”,皆第一次聽說。
趙婆婆目露贊許之光,喟嘆道:“唉,要是我的子侄後輩有畢掌櫃這樣的人才,我便知足了。”又道:“畢掌櫃見多識廣,說的不錯。不過這同老婆子可沒什麼關系,我同你一樣,只是聽說過而已。而且你也看到了,這不過就是個玩具。”
畢岸道:“婆婆不認,在下也無法。你在王寶的水裡投了毒,然後嫁禍李婆婆。今日又借二狗媳婦送玩具之際,將無心鏡也送了過去,晚上敲擊木魚控制藏在其中的銀蠶,襲擊王寶。我原本以為你是因為沒有孫輩嫉妒王寶,後來才發現原來你的目標本來就是李婆婆。”
趙婆婆抬眼望了他一眼,道:“嘴巴在你身上,隨你怎麼說。”又垂目念誦經文。
畢岸微微一笑,道:“不錯,雖說是口說無憑,不能定罪,但小可不才,只怕從我口中說出來,相信的人據多。你以後只怕在洛陽待不下去了。”畢岸說著,走到門後一張大頭娃娃貼畫前細看。
這張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顏色已顯陳舊,正中一個憨態可掬的胖娃娃,一手 託著個福字,一手扛著蓮蓬蓮花,腳下畫著幾條紅鯉魚,寓意“連年有餘,娃娃送 福”。整張畫儲存得相當完整,但缺了一角,撕痕很新,還有一根針帶著線頭插在 上面,剛好紮在胖娃娃的左眼部位。
畢岸伸手把針線拔了下來,道:“婆婆您這麼仔細的人,怎麼會把針放在這裡?” 趙婆婆轉身看了一眼,從容不迫道:“哦,我那日做針線,外面來了生意,匆忙之下,隨手紮上了。”
畢岸按壓著年畫上留下的針孔,道:“王寶真是頑劣,好好的將年畫撕了一角。婆婆懲罰他一下,也是對的。”
趙婆婆的背僵直了一下。
公蠣想起王寶紅腫的左眼,心中一個激靈,呆呆地聽他們談話。
畢岸輕輕鬆鬆道:“婆婆不想談銀蠶和王寶,我們換個話題好了。二十五年前 李婆婆家的阿寶夭亡怎麼回事?或者談談您同李宏之間的風流韻事。”
趙婆婆額上的青筋忽然暴起。畢岸如同沒有看到,繼續道:“前些日我查到你 同李婆婆竟然是同鄉,委實有些吃驚。”
趙婆婆神態恢複了正常,道:“洛陽城中大把同鄉,難道我一個個拉扯、認識去?”
畢岸點頭道:“婆婆說的是。同鄉不認識的多了,可是您同李婆婆之間,還有 李宏這個紐帶呢。”
趙婆婆停止了誦經,暴躁道:“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李宏!”
畢岸道:“三十年前,你同劉蘭心正是豆蔻之年,兩人共同愛上了隱居郊外的少年公子李宏。可惜李宏最後卻娶了活潑可愛的劉蘭心。”
“劉蘭心?”公蠣重複了一遍瞬間明白,啞然失笑道:“原來惡俗的李婆婆還有個如此清雅動人的名字。”
畢岸道:“而你嫁給了老實巴交的董滾子,過得各種不如意,索性殺了她家阿寶。接著多次勾引李宏未果,又用銀蠶殺了李宏。”
趙婆婆雙手緊緊地扳著供桌,厲聲喝道:“畢掌櫃,你便是手眼通天,也不能如此信口雌黃!我同劉蘭心同鄉不錯,愛慕李宏也不錯,但殺人之事,純屬子虛烏有。當年官府已有定論,李宏有家族隱疾,他同阿寶皆死於此!”
畢岸悠然道:“看來趙婆婆對當年之事相當關注,連仵作查驗結論都一清二楚。”
趙婆婆臉色鐵青,深吸了一口氣,正襟危坐道:“當年知道此事的人頗多。而 且婦道人家愛打聽,我知道了不算什麼。”
趙婆婆抵死不認,神色也不見一絲慌亂,在公蠣看來,竟然絲毫奈何不得她。正絞盡腦汁想要出個什麼好點子來,只聽畢岸皺眉道:“算了,還是找了當事人來。”回頭朝門口道:“李婆婆請進來吧。” 趙婆婆一驚,慢慢站了起來。
門被推開,李婆婆面如死灰,直挺挺豎在門外,昏花的眼睛冒出一絲奇異的亮光,只盯著趙婆婆,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反複道:“你,殺了我的阿寶?”
公蠣忙攙扶她進來,安撫道:“李婆婆不要急,坐下再說。”拉了凳子按她坐下。
她如同彈簧一般,騰地重新站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你,殺了阿寶,和我相公?”
趙婆婆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慌亂,滿臉堆笑道:“老姐姐你來了,我這給你倒 茶去。”卻不小心絆在桌腿上,差點摔倒。
李婆婆猛竄上去,一把鉗住了她的衣領,兩人幾乎臉貼著臉:“原來你就是那 個賤人!你搔首弄姿勾引我相公,我都知道,你纏著我相公讓他休了我娶你,我也知道。可你……為何要殺了我的阿寶!”
她呲著森森的白牙,猶如護犢的母豹,極其猙獰。
趙婆婆臉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