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喆反問劉奇才,是不是認為自己在這次選舉副鎮長的活動中做手腳。
劉奇才臉上變得沒有表情起來,他心裡在想著幾種可能性,但是偏向於裘樟清做馮喆後盾的可能性大些,心裡說這女人都走了還不讓人省心,可是,這會自己面對著這個小青年,態度不能太生硬,那樣會激化矛盾而於事無補,畢竟陳縣長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自己要的也是結果,但是這個過程,就要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要過了眼前這一關,今後,怎麼對待這個馮喆,那慢慢再說。
“馮喆同志,我現在代表縣委和你談話,請你慎重考慮,並且慎重回答。”
“我面對縣委領導一直很敬重也會慎重對待,我會想清楚再回答領導的問題。”嘴上說著,馮喆心裡在說你代表縣委?還是代表縣政府,或者是縣人大?
“今天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
“我不知道。”
劉奇才盯著馮喆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一絲遊移和心虛,可是他失望了,這雙眼睛裡面似乎是空洞的,也似乎含著很多內容,可是就是沒有自己想要的那一種。
“那麼,你是否考慮一下我剛才的建議?畢竟時間很寶貴,你這樣下去,對於任何人,都是無益的。”
劉奇才的話說的有了點施壓的意味,馮喆說:“領導,選舉權是憲法賦予每個人的公民權利,我不是縣上擬定的副鎮長候選人,我無話可說,別的候選人怎麼做怎麼說,他們有自己的自由意志,我也無權幹涉,至於代表們會選誰,誰的得票會是多少,這更和我無關了……”
“怎麼就和你無關了呢?你的出現已經阻礙了選舉工作的順利進行,這件事本身如果就是一個意外,可這個意外讓組織上和一般的人怎麼想?”
劉奇才已經很嚴肅了,頗有循循善誘的意思,馮喆緩緩地說道:“領導,別人對於這件事怎麼想,這不應該問我,至於組織上怎麼想,我就更加難以猜測,我覺得我此時應該避嫌迴避。”
劉奇才的臉色終於變了,但是馮喆沒有停頓,繼續說道:“領導這會就是要我出去和代表們說不要選我?要我放棄被選舉的權力?那領導的意思到底還是說我在選舉中做手腳了。”
劉奇才眉頭皺了一下又和顏悅色了:“不能這樣理解吧?你又沒有犯什麼錯誤,我也不可能剝奪你的政治權利,縣裡也不會這樣輕易給予一個人處分。但是,組織意圖是明確的,任何人要挑釁組織,那都是不理智的。”
“那我就不懂領導到底想讓我幹嘛了。”
劉奇才盯著馮喆,他從心裡再次有了一種拍桌子的沖動:“本來我不想說的太明白,想你是有覺悟的,既然你這樣執迷不悟,那好,今天出現了這種情況,就是證明瞭有人做手腳,這已經昭然若揭,這是要負相關責任的。”
馮喆立即回敬說:“領導剛才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就是說我是那個‘系鈴人’,就是說我就是做手腳的人?還有,領導說我不是縣裡擬定的候選人,就是說只有縣裡擬定的人選才能被代表評選?既然我這個系鈴人的工作那麼的不成功,我這樣一意孤行的意義何在?我做手腳的話,為什麼不直接找到領導們和組織上去呢,那樣不是效果會事半功倍?”
劉奇才終於惱火了,他沒想到這個馮喆這麼難對付,但是他又再次的按捺了自己的情緒,靠在椅子上說:“小馮,我說的話可能用詞不當,語義有些含糊,你不要理解偏差,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到底和你有關的,它就是牽扯到了你,你要是態度積極些,事情會好辦些,就會良性發展,你說是吧?”
馮喆說:“我想我理解領導的意思了,不過這件事到現在我怎麼都說不清了,不管我怎麼解釋,可能組織上和一些代表都會覺得,我之所以被提名原因是我發起的,或者是我串通了一些人在阻礙組織意圖的順利實施。”
“我覺得我有些進退維谷……”
“怎麼就進退維谷?”劉奇才冷冷的問。
“領導,我要是出去給代表們說請大家不要選我,代表們會怎麼想縣裡,怎麼想領導你?會不會覺得是組織上在給我施壓?那麼怎麼彰顯選舉的公平合法透明?”
劉奇才立即說:“組織上有沒有施加壓力不用你考慮……”
但是馮喆沒等劉奇才說完又張口:“而假如我要是不出去給代表解釋,組織上又會覺得我必然是做賊心虛——這樣,不管我出去說不說,說不說的清,我都有嫌隙,都會遭到種種的非議和誤會——那我還不如保持沉默。”
劉奇才盯著馮喆,他知道了,這個乳臭未幹的青年就是決心和自己,和縣裡對抗到底的。
話說到這裡,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劉奇才有了一種“不識好歹”的念頭,再也懶得和馮喆說什麼了,就揮手讓他出去,想了想,給陳飛青打了電話。
馮喆到了大院裡,有人就遠遠的叫著:“馮副鎮長!”
“馮鎮長你好。”
因為選舉中斷,會場組織各位代表學習半間房鎮工作報告,這一情景似曾相識,去年陳飛青將裘樟清擠下去要當選為縣長的時候,市裡的翟副書記也曾經中斷過縣人大會議,讓各位代表學習政府工作報告的,今天也是因為學習檔案,有些代表藉著尿遁就出來放風,抽支煙,有人正好就看到了馮喆,嘴上就喊了起來。
馮喆臉上露著苦笑,對圍上來的人說:“大家可別這樣叫我,這樣不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馮副鎮長這樣年輕,遲早是當鎮長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