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喆還是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高明軒笑了，笑的聲音有些大，站起來說：“走，我們到裡面談。”

馮喆到了客廳坐著，高明軒去了房間換衣服，一會隱隱約約的聽到樓道上有女人在說“你答應給我的寶馬車呢……”，接著高明軒像是答應了，女人高興的笑，似乎和高明軒在接吻撒嬌，還發出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自然的喘息聲。

馮喆推翻了剛才自己對她的評判，她不是不值錢，是很值錢，起碼值一輛寶馬汽車的錢。

高明軒穿著休閑服下來了，而那個美女主持沒有跟著，他繼續著剛剛的話題：“高階瑞如此，你那個大學同學黨校同學趙楓林怎麼樣？我觀察了一下，趙楓林抽的是中華煙，光看他吸煙的頻率我就知道他一年能抽掉多少煙錢了。你覺得他抽的煙是用自己的工資買的嗎？”

“所以，像馬鋪這樣的縣，為什麼急不可待的盼望著我去投資？你真以為高階瑞趙楓林這些人是為了國企的前途？他們是為了馬鋪的老百姓？他們為的只是自己的官帽子，為了有了政績能夠往上爬，讓自己過的更舒服。”

“可是，誰不想當大官？”馮喆遲疑了一下說：“讓自己過的舒服點，這也沒錯。”

“你的這個論調的出發點和他們是有根本的不同，你也不用替他們辯解，我和你一樣的想讓這個社會越來越好，可是注重的地方不一樣，你在於仕途，我在於商業。再給你說一點，你就知道馬鋪有多亂，有多麼的讓人失望。”

“馬鋪有個叫川口的村，這個村的村長前些年經商欠了別人幾十萬，今年開始不知道怎麼搭上了趙楓林這根弦，一直的在央求趙楓林為他辦事，要求只有一個，讓他當川口村的村支書。”

“這人為什麼要當村支書？因為只有當村支書他才能還清所欠的賬目！我讓張準陽瞭解了一下，馬鋪村的村官已經明碼標價了，一屆村支書十萬，副支書，五萬，村裡的各種委員一萬不等，競選村長更是好比國外選總統，到處拉票送好處許諾福利，有的甚至直接挨家挨戶上門按照人口選票給錢。”

“就在去年，馬鋪還出現過一個人要競選村長可是沒選上，所以在村子裡鬧事的，為什麼？因為有人比他送錢送的多，那人就當選了。這人落選後又挨家挨戶的想要回當初送出的錢，這樣搞得雞犬不寧烏煙瘴氣。”

“還有，村裡的計劃生育專幹，幹一年要三千。你說為什麼要花幾千塊錢買個計劃生育專幹幹？因為當了這個專幹，手裡每年就可以掌握全村的生育二胎的指標，嶺南現行的生育政策頭胎是女孩的，等六七年之後這家人可以再生一胎。哪一家都想在女兒之後再添一個兒子，這就是當計生專幹員的動力所在：手裡掌握著你生或者不讓生的權力，你不給他好處，他能讓你生孩子？”

“尋常人在報紙和新聞上能看到我說的這些嗎？你這個縣委書記心裡清楚不清楚這一點？馮喆，我要說，我們的老百姓真的太好了，他們的忍耐力真是太強大了。”

“好了，現在就牽扯到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這樣去做，為什麼要想著將一個縣的企業買下，當然我也是為了賺錢，但是我不會選擇和高階瑞乃至趙楓林那樣的人去合作，因為我是我爺爺的孫子！我身上流著高家人的血，我不能吃著我爺爺那一輩人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飯卻幹著砸他們鍋的事！”

“我選擇你，因為你是一個幹實事的人，樟清說過你，我聽得出，她很欣賞你，我和你的合作和她沒關系，像你這樣的人，這樣的‘吏’，不管哪朝哪代都是被需要的。我們的國家要的就是需要腳踏實地做事的幹部，而不是要馬鋪那些官僚。”

高明軒提到了裘樟清，這讓馮喆的心裡有些異樣，裘樟清雖然和高明軒分居著，可畢竟沒有和高明軒解除婚姻關系，而且，在高家老爺子在世之年恐怕這段婚姻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變化了，但是這不妨礙兩人之間私下有彼此各自生活的協議。

高明軒說他找到自己和裘樟清沒關系，這不純粹，起碼是有那麼一點關系的，那就是，高明軒認為有裘樟清的存在，自己在情感上不會拒絕和他的合作，因為自己的仕途之路，沒有裘樟清，的確現在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

“我要是單純的為了掙錢，我大可以像有些人那樣去做別的，比如，像你的另一位同學李德雙一樣去搞房地産。”高明軒說到這裡冷笑了起來：“我高明軒絕對不會做八旗子弟，要是打著高家人的旗號搞批文炒房地産，我不愁發不了財，但那不是我高家人的作風，那在我的眼裡是不入流的。”

“馮喆，我今天就是要給你交個底：第一，我這個高家的三代要是有心在兆豐玩什麼資本犯罪，我的父輩首先就會饒不了我，我也會無地自容；第二，我即將要做的，和高家人一點關系沒有，這就是我的意思，我要繼續先輩的旗幟，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麼，在這個時代中留下一點什麼。”

“兩年！只要你我合作，兩年之內，我保你做到副廳。這個不用我保證，你也能，因為我對我即將要做的，抱有信心，你也應該對兆豐美好的未來，抱有信心。”

馮喆從來沒有接觸過像高明軒這樣的人，他的談吐讓馮喆的心裡産生了有些困惑，難道自己當初對高明軒的判斷是錯誤的？

“好了，先說到這裡吧，你再考慮一下。如果行，就可以對兆豐縣裡的企業資産進行評估了，之後，我們可以進行實質性的談判。有一點我再重複一下，我要的是雙贏，我發財，你升官，我絕不會到時候將你們縣現有企業的人員裁掉一個人，並且收購之後，我會給兆豐政府百分之十的幹股。”

那個央視的主持人換了一身裙裝嫋嫋的從樓上下來了，這一裝束的變化，讓她煥然變成了另外的一個樣子，一霎時馮喆又覺得她成為那個高階大氣又遙不可及的氣質女性了，他心裡有些恍惚，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高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