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裘樟清要離開梅山的訊息傳了出去。
天氣越發的陰冷,下午不到六點天就黑了,馮喆有些百無聊賴,往常對於酒局是能推就推的,這幾天卻能去就去,幾乎來者不拒。
大家都知道了馮喆心情不好,胡紅偉也明白了馮喆早早的讓自己將礦脫手的原因,感謝的同時心裡想馮喆是不是太過小心了,虎死威不倒,裘樟清走了馮喆還是半間房的一把手,再說,裘樟清在市裡在省裡沒有點關系?有這些人在馮喆怕什麼呢?胡紅偉畢竟還是有些捨不得挖金礦這幾乎就是攬錢的買賣,至於那個村支書的職位,他倒是沒放在心上。
馮喆知道胡紅偉的心思,只是胡紅偉有一點沒想清楚,假如金礦不是在裘樟清要走別人沒有得到訊息之前脫手的話,萬一今後有事情發生,那麼這個礦還能得到那麼一筆可觀的轉讓費嗎?
這世上的變數太多,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很多人對事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缺少思考和思路太窄的緣故,胡紅偉可以不想那麼多,可是馮喆卻不能不多方位的考慮。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和自己吵架不聞不問,一個要離自己而去,這樣生活猛然的就像是失去了重心,本來馮喆心事就重,這一段幹脆的就徹夜失眠了。
失眠是什麼呢?
失眠就是知道別人獨睡時自己不該獨醒,是渴望進去夢境而又不能成眠,是對活著和還將繼續活下去的恐懼,是懵懵懂懂直到天明。
裘樟清回到梅山了,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去交接,去完成,去過渡,去處理,今晚馮喆想去裘樟清那裡坐坐,不知裘樟清有空沒有,但是他拿著手機還沒撥打過去,裘樟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要馮喆去她那裡。
裘樟清離開梅山的日子是屈指可數,李玉已經不在裘樟清身邊了,她被安排到了城關鎮做了副書記,級別是正科,城關鎮在縣裡的位置比較特殊,李玉不到一年的時間成了科級幹部,已經是不同尋常,她剛到城關鎮有很多事情忙,所以,今晚的五一九就是裘樟清一個人。
裘樟清臉上帶著笑,說的都是一些關乎輕松的話題,可是馮喆覺得她在刻意的隱藏迴避什麼,一會,到底兩人的談話還是繞到了梅山的人事上。
“嚴縣長可能要接替我,至於他的位置,組織上正在和喬副書記談,原則上順位,易本初升副書記。”
馮喆心裡瞭然,裘樟清說是“可能”,其實已經可以算是定了,上級這樣的安排就是基本沒動原來的縣委班子,還是那幾個人,目的是為了讓裘樟清在的時候開創的局面能深入擴充套件下去,這其中,馮喆覺得上面當然也聽取了裘樟清的意見。
嚴守一這個人馮喆一直有些估摸不透,主要是不大能太過於接近的緣故,這當然還是因為嚴然,總讓馮喆面對嚴守一的時候心理上有些障礙;至於喬本昌,守成有餘進取不足,為人有些保守和呆板,但更利於將原來的事項落實貫徹。
至於易本初……馮喆不想在這會談易本初,易本初在裘樟清的心裡就是屬於可以用的那一型別的人,但是最近易本初的表現有些讓馮喆警惕,不過,也許是多慮了,就算是和易本初換個位置,自己的侄子出了事,為親人走走門路是人之常情。
這些話,沒必要和裘樟清說,因為她要走了。
“明天,你和我到市裡見一下翟書記。”
裘樟清的話內之意馮喆明白,說:“謝謝裘書記。裘書記,我還能叫你裘姐嗎?”
裘樟清的表情一滯,眼波流轉:“你沒叫過嗎?”
“以後,就叫我姐。”
說完這句,兩人都沉默了,房間裡的氣氛有些悶,裘樟清站起來走到窗子跟前說:“這麼亮的月光,馮喆,我們出去走走。”
裘樟清進去換了衣服,她一出來馮喆的眼睛亮了,別的倒沒什麼,裘樟清的脖子上又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
這條紅色的圍巾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她落選時離開梅山圍得那條,馮喆覺得裘樟清也許是刻意的,於是他就看著她沒動,裘樟清笑了一下說:“我喜歡紅色,可是總是沒機會穿豔一點的服飾,這下可就解脫了。”
這話好像很歡樂,其實有淡淡的惆悵,馮喆開著車載著裘樟清在縣裡沒有目標的亂轉,裘樟清覺得他很懂自己,這畢竟是自己曾生活和奮鬥過的地方,而且她發現,今晚馮喆車子裡放的音樂都是自己平時喜愛聽的,比如說那首《she》,還有最近一直在聽的《難忘的一天》。
他一直那麼的細心,可是,自己卻要走了……
“去南麓山頂吧……”
南麓山頂如銀一般的月色將裘樟清的臉照射的很白,從鼻孔裡出來的熱氣散播在空氣中,兩人站在那裡靜靜的都沒說話,車裡的音響沒關,樂曲一首一首的播放迴圈著,有夜鳥在遠處驚鳴,又有貓頭鷹夜梟一樣的從頭頂掠過,裘樟清不禁抬頭看著,不料臉上落了一點東西,伸手就要擦,馮喆說:“別動!”
裘樟清手臂舉著站在那裡,馮喆拿了濕巾和紙巾過來想遞給裘樟清,但是覺得她可能擦不幹淨,還可能越抹越亂遭,就說:“我來吧。”
裘樟清知道自己臉上是落了鳥屎了,看著馮喆靠近自己為自己擦去了髒東西,瞧著他在月色下明淨的額頭,全身忽然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一股電流似的東西從心裡瞬間遊走遍了全身,以至於她呼吸有些急迫,氣息也粗重了,嘴裡就說:“真準。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太有紀念意義了,我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以後想起來在梅山的事情,這個倒是能當典故說說。”
這句話有些歧義,裘樟清說著話看著馮喆認真擦拭的表情,見馮喆看自己,又說:“是很有紀念意義。”
前後兩句話其實意思不一樣,馮喆正好擦好了裘樟清的臉站直了,裘樟清看著馮喆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就將馮喆抱住了。
馮喆的手緩緩抬起,也環繞著裘樟清的身體,雖然隔著外衣,他仍是感受到裘樟清的肌膚極富彈性,簡直就是柔若無骨,就將她抱得很緊,裘樟清不住的和馮喆磨蹭著身體,兩人都沒說話,抱了一會,裘樟清歪過臉在馮喆的耳邊說:“那盆花我是要帶走的。”說完在馮喆的耳朵下邊吻了一下,然後臉離開馮喆的脖子看著他,馮喆和裘樟清對視了一眼,對著裘樟清的唇就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