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凡急忙辯解:“這事怎麼能和李董事長扯上關系,沒有,真沒有——你說社裡真的要將棉麻公司大換血?……也對,不然怎麼等這麼久。”
廖秋凡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馮喆的反應,但是從馮喆臉上什麼都沒有捕捉到:“可是將棉麻公司領導層人都換了,能換的過來嗎?”
馮喆恥笑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常見,兩條腿的人多的是,咱們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我告訴你,把棉麻公司的現任正手全擼掉,換成副手上位,先幹一段時間以觀後效,不行,再擼掉,繼續換人,誰不想當官?到時候能擠破頭!李選忠就那麼能滲透,他能將棉麻公司弄成鐵板一塊?總有和李選忠不是一條心的吧?你要是早些說,搶了先機,那可就是頭功,我在給你機會吶。”
“還有,你別說你不是公司的決策層,所以就不知道公司高層的事情,你們公司高層都有什麼事都在我肚子裡放著呢。你就說你知道的,看怎麼能將你洗脫出來……其實,你昨晚一出事,社裡領導就說了,根據你說的話來看今後對你怎麼處分。”
馮喆真真假假一說,廖秋凡“啊”了一聲。
馮喆身子往後一傾:“你那心思誰不知道啊,但是知道和不說破是兩碼事。就這樣講吧,要是社裡領導不讓管你,你想在這躺倒什麼時候就躺倒什麼時候,你能住一輩子醫院?到時候該處理你還得處理。”
廖秋凡終於覺得馮喆不是在詐自己:“從德國買機器那事講,公司是有套彙行為的……”
馮喆不耐煩的打斷了廖秋凡:“這些我都掌握了,利用人民幣和歐元的彙率差價倒外彙,套彙逃彙,買的機器也是以次沖好,珍妮新型和原型差價是多少?膽子不小!還知道一次性彙款目標大,搞的分批,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天底下就你們公司幾個聰明人了?我去了德國一個月你以為是旅遊去了?”
廖秋凡徹底本馮喆給鎮住了:“馮處長,既然這樣,那你們怎麼還不……”
馮喆冷冷的說:“你覺得是為什麼還不採取措施呢?話說三遍就像涼水了。”
馮喆面無表情,廖秋凡忙說:“馮處長,你和我姐夫是好朋友,你可得幫我。”
“我不幫你我就不來了,給你說我和你姐夫關系不錯。”馮喆皺眉:“我一進門就說你有話直說,我這人可能不會拐彎說話,我事情太多了我,忙的……”
“是我不好,馮處長,你別往心裡去,那……”廖秋凡沉吟著:“……我是在財務這邊工作的,但不是主管領導,所知有限,別的不提,就去年公司的效益獎金發放方面,倒是能提供一點情況……”
馮喆沒吭聲,廖秋凡看著他說:“原來公司開會說從德國引進了機器後,預計效益會大幅度增加的,大致的評估說,到了去年年底能比往年能多盈利三千多萬,這樣去年臨近國慶和中秋節的時候,公司董事會研究決定了,按照評估報告提前發獎金。”
“獎金還能提前發?”
廖秋凡見馮喆不理解,解釋說:“公司一直就是這麼搞的……”
一直在這麼搞,那就是一直在違規操作。
馮喆讓廖秋凡繼續。
“當初公司裡確定的獎金提留標準是新機器投産運營後利潤的百分之二十。馮處長你想想,三千多萬元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六百多萬,這六百多萬只是預期利潤的提成獎,只是預期值,可是董事會竟然批準了這個獎金提取意見,於是在去年雙節那會,公司就提了六百多萬獎金給大家分了。”
棉麻公司的董事會怎麼可能批準預期利潤頒發獎金?但馮喆腦中的疑問瞬間就灰飛煙滅了:自己的思維還是有些古板,朱利安曾說過他親眼見過國內某位國企的老總花了三年時間將一個效益很好的國企給搞的倒閉,從而空手套白狼將國企變成自個私人所有的事情。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些人鋌而走險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在某種程度上,一些國有企業的董事會也就是不同單位的官僚們分贓獲利的又一個渠道而已,朱利安還說過,那些管國企的上級領導也不是傻子,下面的國企領導想在中間搗騰,不給上面的領導進貢,能辦成事才奇了怪了。
再說董事會的這些董事們,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早就形成了一個利益團體了,他們不團結,能在董事會站住腳?
國有這兩字眼在李選忠這些人眼裡恐怕只是一個詞語,並不具有真正的含義,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益,只有個人的真正利益,誰管棉麻公司到底會怎麼樣?眼前只要撈的多一點,企業倒閉就倒閉了,那是“國有”的,又不是私人的,到時候有國家在後面頂著,該拿的錢,已經裝進自己兜裡了。
想到這裡,馮喆問:“六百多萬的獎金給大家分了,這個大家,都有誰?”